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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看 “国学热’’ 口康莉蓉 2o09年的中国图书市场 ， “国学类”读物继续走热。从先秦诸子、汉唐佛典、 宋元理学等 “国学元典”，到王国维 、鲁迅、辜鸿铭等 “国学大师”的著作，从企 业管理的国学 “智慧”到莘莘学子的成才励志，甚至营养秘方、长寿之道，目不 暇给之余，多少生出些困惑来：以 “国学”的名义真可以护佑我们的一生?从治 病救人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从抵抗西方文化入侵到弘扬失落的古老文明，从 人世到出世，从道德 自律到升官发财，从幼儿园的第一课到MBA? 困惑之一：我们为什么需要国学?难道真是激进的 “五四”导致 了我们优秀 文化传统的断裂?西方文化的人侵导致 了我们宝贵文化遗产失落?那么，至少在 鸦片战争之前，当这样的传统文化俨然是普通中国人的 日常知识的时候，是不是 造就了一个无忧无虑、百毒不侵的中国呢?如果如此 “内外兼修”的 “传世宝典” 尚不能有效回应全球化时代资本主义的挑战，那么它作为现代化力量的有限性就 应当引起我们相当的警惕和反思，也就是说，作为特定的历史文化 “知识”是一 回事，而作为现代生存发展的动力则又是一回事，两者最好不要混为一谈——不 是因为 “学问”的神圣、圣贤的伟大我们就必须屈膝仰首。鲁迅说得好： “我们 目 下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 ，三要发展。苟有阻碍这前途者，无论 是古是今，是人是鬼 ，是 《三坟》 《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祖传丸散，秘 制膏丹 ，全都踏倒他。”[1] 国学固然很好 ，然而动不动就以 “国学”为招牌掩饰 我们对现实的真切感受与关怀，甚至对抗文化的开放，这恐怕就多少是对广大 “国人”的愚弄，甚至也可以说是对 中国传统文化本身的某种愚弄。 困惑之二：今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 “国学”?这是纯粹文化演变的自然结果 还是某种特殊力量的推动?清理一下改革开放 30年的学术史，我们可以知道这并 不是一个完整统一的时间段落 ，至少可 以以l989年为界，之前是 “回到五四”、 反思批判传统文化的十年，然后却进入了质疑 “五四”、批判 “西化”的 l990年 [1] 《华盖集 ·忽然想到》， 《鲁迅全集》3卷，人民文学出版社，l98l。 chnIaBookReⅥ 社会 ‘文化 l的 代。最近2O年，先是 “传统文化”重新走红，然后便是 “国学”隆重登场，与80 年代中国知识分子艰难抗争、穷则思变的反思和批判不同， “国学”此番登场不仅 得到了官方的大力支持，而且还直接参与了诸多知识分子的创造个人财富的经济 工程。我所忧虑的在于：在当代特殊政治格局中诞生的 “国学”在一开始就将矛 头对准了代表中国知识分子精神独立的五四以来的新文化，对准引导中国融人世 界现代文明的启蒙思潮，这样人为设定中学／西学、传统／现代之别，是否将隐秘 而有力地侵蚀着现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信仰? 当 “国学”不再成为知识分子独立精神的体现，当 “国学”不再能够将现代 中国人的遭遇和选择纳入到 自己的知识系统，它所剩下的还有什么呢?在当今， 由唐装、汉服、少儿读经、拜孑L、名人解说传统经典所构成的 “国学热”之中， 我们不禁要追问：这 “国学”究竟属于谁?需要用香案 、祭坛拱卫的历史传说与 神圣话语分明令我们常常联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与圣贤先师，而由饱读诗书、 学贯古今的名人雅士高台传授的国学心得依然一再证明着 “身份”的重要：讲授 者是 “先知”，而听众是 “群氓”，当这些高台传授的学问又有意无意地与国家政 策的若干基本思想不谋而合的时候，名人雅士就更像是 “高深”又 “高等”的国 家主义者，而接受再教育的老百姓就更像是愚弱无知的驯化对象了。 困惑之三： “国学”之为 “国学”本来的含义究竟是什么?这个概念和词语究 竟怎么产生的，与我们的使用有元差别?今天，某些讲授国学的人似乎陷人了一 种 自我的幻觉：他 自己就代表了国学，完全有资格站在孔子、孟子、老庄的制高 点上睥睨一切后来的文化!殊不知，“国学”的提出从来就不是为了证明提出者的 伟大和高贵，而是为了解决现代中国的社会危机，换句话说，国学这个概念本身 就是近现代的产物，它的提出并不是为了标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