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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论漫谈 复旦大学蒋凡 宋代(公元960一1279)是继汉唐之后中国古代封建文明的又 一繁荣昌盛时期。和当时正处于中世纪黑暗的西方文明相比，中 国的宋代文学和文论，呈现了勃勃生机活力，是富有鲜明民族色彩 的一颗东方明珠。 在中国古代文学理论批评史上．宋代文论具有承前启后的崇 高历史地位，它不仅总结过去，而且着眼于现当代的文学论争和文 学活动，并进一步放眼未来，启迪后世，因此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宋代文论中有以下三方面的问题非常引人注目：首先，它把以诗文 为中心的传统文论，推向了成熟的高峰；同时又因受到当时新兴市 民意识的影响，面对Et新月异的生括，努力探索诸如词和小说等新 兴文学样式的艺术规律，积极开拓了词话词论和小说评点小说理 论等新领域。其次，是北宋的诗文革新运动，特别是在散文理论方 面对于文与道关系的讨论，并非老生常谈．而是有其现实的针对性 和新内容的。第三，在北宋欧、梅之后，又出现了苏、黄诗风流行的 新局面，接着出现了以黄庭坚为首的江西诗派．他们着眼于诗歌的 审美艺术创造和形式批评，提倡脱胎换骨．点铁成金等方珐。此 后。江西诗派主盟南宋诗坛，于是围绕其功过是非。争论热烈，出现 了百家争鸣的新局面．从而从各方面促进了宋诗道路的发展。对 于上述三个重要方面的研究，大多仍停留在浅表层次，深入地揭示 宋代文论漫谈 其理论本质及历史功用，尚有待努力。 一、北宋的诗文革新理论 对于宋代诗文理论发展．我们可作简明概括；“宋代文学理论 延续着汉唐的诗学传统，而更多一些理性精神。一方面是儒家教 化说被推向极端，从诗文革新到理学家周敦颐、邵雍、程颐、程灏， 再到南宋朱熹集其成；另一方面，是探索艺术规律的审美理论发展 渐趋成熟，从苏东坡、黄庭坚到南宋陆游、杨万里，至严羽诗学而完 成纯艺术的理论建构。”u ． 北宋诗文革新运动是怎样兴起的?原来．在宋初建立新王朝 而结束分裂局面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士大夫养尊处优，于是在 官僚贵族阶层产生了附庸风雅的西昆体诗文，他们雕章丽句．诗酒 喁和，挹其芳润，歌舞升平，因而文风靡丽卑弱．形式主义倾向严 重。西昆体诗，束缚了一般士人自由抒情言志的要求，因而引起普 遍不满。此后，随着各种社会危机的加深．改革呼声日益高涨；于 是与之同步，形成了一场积极配合政治和思想改革的诗文革新运 动。倡导者是欧阳修，梅尧臣、苏东坡是其中坚。其主要的理论精 神，是反对西昆体华艳颓靡的形式主义文风，强调继承和发扬李杜 诗歌和韩柳古文的优良传统，要求文学作品不要无病呻吟，而要关 切现实民生，并积极发挥文学的教化作用。不过参加这场运动的 人很多．难免鱼龙混杂，其认识及目标并不一定完全一致，因此理 论成就也各不相同。特别是散文理论方面有关文与道关系问题的 讨论，人以派分。各道其所道。理学家提倡“文所以载道”o．甚至 是“作文害道”o．其所称之道．是唯心先验的“明心见性”的抽象之 理，所称诗文教化则纯是维护封建伦理纲常，文学因此成了纯粹的 理学附庸和道德说教。这样的“改革”文学，早已丧失其革新内容， 他们反对西昆派．但其主张是复古倒退的。和理学家相比，真正的 古代文化研究的回顾与前瞻 文学革新者是一批进步的文人．他们发扬了韩愈那以复古为革新 的文学精神。领袖欧阳修(公元1007一1072)，字永叔，号醉翁。 天圣进士，官至参知政事。他在《答吴充秀才书》中，提出了“道胜 者文不难自至”的主张。从表面看，和理学家相似；但论其实质，则 判然有别。虽同属儒道，但并非空谈性理．侈谈纲常，而是非常注意 切中时病的社会问题，重在民生疾苦的“关心百事”。他提倡道，是 要求作家要有高尚的思想品格，这实是针对当日文坛溺文轻道、脱 离现实的不良创作倾向而发。其实。在文与道的关系问题上，以欧 阳修为首的古文家，从作文的角度着眼，主张重道以充文，希望散 文艺术达到“纵横高下皆如意”的至工境界。可见古文家重道的终 极目标仍落在文上。他的门生苏轼，就把老师的重文倾向发展到 尽善尽美的理论高境。他和欧阳修一样，也主张文章要“有为而 发”，反对空文议论，故其《答王庠书》批判文坛流弊云：“儒者之病． 多空文而少实用。”正表现了他的现实精神。但是，他又认为道在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