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性人情与村庄经济分层的社会确认——基于宁波农村调研的分析.pdfVIP

社会科学 2011年第2期 仪式性人情与村庄经济分层的社会确认 — — 基于宁波农村调研的分析 陈柏峰 [提 要] “人情”是中国民间的一种普遍习俗，有着经济互助和社会整合功能。当前宁波农村的仪 式性人情正 日益丧失这些功能。由于仪式性人情场合的送礼数额非常高，招待客人的酒席标准也很 高，处于村庄底层的村民根本操办不起，也无法广泛参与。因此，仪式性人情越来越成为村庄富裕阶 层和小康阶层的 “表演”，中间阶层可以勉力参与，贫弱阶层只能退出。人情越来越成为村庄经济分 层的社会确认方式，并异化为阶层排斥的一种手段。这固然因为宁波村庄 内部 出现了经济分层 ，也因 为村庄 内部不存在强大的内生结构性力量。 [关键词]仪式性人情 功能异化 村庄经济分层 阶层排斥 [中图分类号]C912．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14X (2010)06—0206—08 “人情”是中国民问的一种普遍习俗，有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在经济层面上看，它是一种互 助机制，人们可以依靠它转移因生命周期变化而来的办大事的压力；在社会整合层面上，它是一 种维护村庄社会团结的机制。然而，随着农村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情尤其是 “仪式性人情” 出 现异化。在之前的研究中，我曾以江汉平原的调研材料为基础 ，对此进行过讨论 。在江汉平原农 村，人情的互助功能正在丧失，越来越多的村民正借人情的互助之名而行聚敛财富之实，人情维 护社会团结的功能也 日趋弱化。②在宁波农村，⑨我们也发现了仪式性人情的异化，仪式性人情也 正在失去维护社会团结的功能。不过，其中原因，并不是村民借人情来聚敛财富，而是人情越来 越成为村庄经济分层的社会确认方式，成为阶层排斥的一种手段。 一 、 高涨的人情与酒席标准 在宁波农村调研，最先让人感受到的，一是这里操办仪式性人情的场合并不多，二是这里的 人情标准高得惊人。宁波农村仪式性人情的场合仅有小孩满月、上大学、建房子、婚事、丧事等 较为有限的几项，这与传统时代差不多，不像江汉平原农村人们寻找一切机会来举办仪式性人 206 情 。在宁波农村，一个家庭大约五到十年才有一次举办仪式性人情的机会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 家庭在有机会时都进行操办，相当多的家庭并不操办，甚至有的村 民连结婚都不操办。 在仪式性人情场合 ，人们送礼的数额非常高。现在，小孩满月、上大学、建房子、丧事等场 合下，一般亲戚、朋友和庄邻送礼金额的标准是500—1000元；婚礼场合更重要，送礼金额的标 准更高，达到 1000—2000元。在这些场合中，重要的亲戚，送礼的标准更高。如舅舅，他是所 有亲戚中最尊贵的，其送礼金额也应该是最高的。一般仪式性人情场合下，舅舅送礼金额都应该 超过 1000元，在结婚这种最重要的场合下，至少超过 2000元，高达一万元的也不少见。其他重 要的亲戚 ，送礼金额也非常大，叔、伯、姑、姨、已婚的兄弟姐妹等角色，送礼金额都应当大大 超过一般标准 。 人情金额如此之高，操办仪式性人情的主家却基本上 “挣不到钱”。也就是说，操办一次仪 式性人情，所收取的人情礼金还不足以抵消操办所支付的成本。因为，宁波农村的仪式性人情 中，操办酒席的成本很高，所收的人情都被人们在酒席 中吃掉了。现在 ，一桌仪式性人情场合的 酒席，桌上需要有 12盘热菜、12盘凉菜，至少要有甲鱼、河鳗、螃蟹、羊肉、黄鱼汤等；稍好 一 些的，还要有狗 肉、龙虾、毛蟹 、鲍鱼等；饭桌上的烟酒也不能太差，至少一包软壳大红鹰、 一 包软壳中华香烟，或两包软壳中华香烟，啤酒、白酒和红酒要一应俱全，白酒和红酒至少 50 元一瓶 。此外，酒席的主办者还要给客人都要送上一个 l5元的红包，替代糖果瓜子。这样一桌 下来，成本至少要 1500元 。而且 ，在仪式性人情场合，招待客人并不是一顿了事，而是有多顿。 在最重要的结婚场合，酒席至少要摆四到五顿。 如此丰盛的酒席，以及如此多的餐数，其成本足以抵消仪式性人情中客人送来的礼金。既然 如此 “浪费”，那能否简办呢?尤其是 比较贫穷的村民，能否 “穷人穷办”呢?不行 !在宁波农 村的村庄文化语境中，这是不可能的。低于通行的人情金额和酒席标准，村庄中就会有议论，村 民们会说： “办不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