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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草稿，請勿引用、張貼、或流傳。） 帕費特之擬心靈 (Parfit’s Quasi-Mind) 清大哲學所 吳瑞媛 1. 修正的形上學：從人到心的思想革新 修正的形上學（相對於描述的形上學）企圖改變我們對實在的既有想法，不 容我們將事物留在原來的位置，它的魅力在此，而或許危險也在此。帕費特的人 格同一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它企圖改變我們對「人是什麼」以及「人的持 續存在在於什麼」的既有想法，進而動搖我們對於一己的各種執著，但付價卻是， 我們對心理的一般理解也必須配合徹底更新，結果是我們難以確定，修正過後的 心理觀，還是在談論我們的心理嗎？ 帕費特的「人之化約論」(reductionism about persons)承認說，人的確存在， 但卻堅持說，一個人就只是一個由身體和一系列心理狀態所組成的東西，並不獨 立於其構成要素而存在 ，就像一條河不外乎就是某種形態的連續水流(1999, 217) ， 一座銅像就只是銅原子的某種排列(1995b, 17) ，只要有一個持續存在的身體，且 相對應地在此身體中出現一連串彼此有關連的心理狀態，那麼就存在某一個人 ， 因為一個人不外乎就是這些構成要素的特定組合而已。要特別注意的是，當我們 說 「一條河存在」、「一座雕像存在」，這其實只是為了文法上的方便 ，並沒有在 實在界中增添新的項目 ，而只是對實在界多了一種描述方式。同樣地，承認一個 個的人存在 ，也只是為了實踐上的方便（例如 ，歸屬責任 、道德要求），但終究 而言，「人是什麼」、「一個人持續存在與否，在於什麼」、「一個人有何理由特別 關心自己的未來」等問題，都必須訴諸有關構成要素的事實，而不能把有關人的 事實當成是簡單、不可化約的事實 ，才不致於被文法所誤導，而遠離實在。特別 是在人格同一的問題上，我們誤以為有一個持續存在的心理主體在經歷人生的一 切，自然會想說「假以時日 ，我 ，這個被鍾愛的一己，就要經歷病痛和死亡」， 所以現在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俗語說 「人不自私，天誅地滅」，許多人的確把 手上大部分的資源都用在保護自己未來的利益上，這背後就是既有的人格同一觀 在作祟！ 然而，帕費特指出，既然人不外乎是一個身體和一系列心理狀態的組合項， 人的持續存在其實就只在於 「保有足夠的大腦而得以維持心理連續性」(2008, 177) 。那麼 ，說 「再過幾年，我會死」也就只是在說「在某個時間點之後，所有 發生的思想和經驗都和現在這個大腦沒有直接的因果關連，或和當下這些經驗沒 有某種方式的連結」(1995b, 45) 。當 「我的人生」只是這個大腦偶然產生的這一 1 系列（彼此有關連）心理狀態，那麼 「我的死亡」也變成只是這個心理系列的不 連續而已 ：同一個大腦可能還在，各種心理狀態也都在（由其他大腦產生），只 是和原來的系列沒有連續關係罷了。生與死，不外乎只是某一個心理系列的連續 或不連續，而不是某一個持續存在且統觀全局之心理主體的存亡。現在的我和未 來面對死亡的那一個人，也只是一個較大的心理系列中的兩個小系列罷了：二者 之間有的只是連續關係而已，亦即，未來的我會有某種心理狀態，可以經過一連 串的因果說明，關連到我現在有什麼心理狀態。前我和後我之間只有相對薄弱的 連續關係，這顯然無法支撐我們對一己的鍾愛。這麼說來，我們對一己的特殊關 心也就不再是那麼天經地義了！ 帕費特堅信，就如佛家的無我說（也是一種化約論，他所謂的「消除式化約 論」(1995b, 17) ），具有重大的實踐和解放意涵，他的化約論，他稱為「構成式 化約論」(constitutive reductionism)(1995b, 16) ，也同樣會對既有的實踐和道德觀 點造成相當的衝擊。在此，我不質疑形上學的解放潛力，而是要更提高警覺 ，這 一套有解放企圖的形上學是否真的說得通？特別是，他的化約論所必須預設的心 理觀可否成立？他的化約論需要一套特殊的心理觀：既然一個人的持續存在與否 在於一個心理系列的連續或不連續，那麼我們需要說明兩個心理狀態（或兩個心 理整體）之間具有連續關係是怎麼一回事，但又不能說，它們有連續關係是因為 它們都是屬於同一個人的狀態（因為依據化約論，兩個心理狀態屬於同一個人或 兩個心理整體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