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证据到仪式：誓言功能的法理考察.pdfVIP

第 2 9 卷 第 6 期 烟台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Vol . 29 No . 6 2016年 11 月 Journal of Yantai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Edition ) Nov . 2016 从证据到仪式：誓言功能的法理考察 程朝阳，赵 力 (烟台大学法学院，山东烟台264005) [摘要]证据发展的历史，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在人类社会早期,誓言担负着“证据”的证明 功能，作为证据的誓言，既是对证言真实性的一种保障，也是发现和认定事实的一项根据。人们对自然、 秩序的依赖与需求,通过诉诸神灵、上天、祖先等超验意象而获得满足，这种对超自然力量的崇拜构成了 誓言最初作为证据的效力基础。同样，在运作方式上,誓言通过修辞、叙事等有意识的语言运用,促使人 们形成共同的信念或信任。然而，随着法律的世俗化演进，俗世的审判逐渐取代了神灵的审判,誓言的 证据功能也渐趋衰落。在现代社会,誓言更多地被用作一种仪式，发挥着其作为一种仪式的程序性保证 功能。作为仪式的誓言，现代的证人宣誓制度既体现了对神灵审判传统的传承，也表达了对法律权威的 认可。从根本上看,从证据到仪式，誓言的功能转变蕴含着制度变迁的内在逻辑。它是现实生活需求的 反映，对应于一定的社会形态变化,从中我们可以窥见法律的历史演变与现实选择。 [关键词]誓言;证据;仪式;功能变迁 [中 图 分 类 号 ]D 90 -055 [文 献 标 识 码 ]A [文章编号]1002-3194(2016)06~0028~09 [国际数字对象唯一标识符 D0 I ] 10.13951/j . cnki . issnl002 -3194. 2016. 06. 004 证据发展的历史，是一个不断祛魅的过程。 为一种“证据”，尽管曾经在欧洲中世纪的神判 从古代的神明裁判、司法决斗一直到现代的司 法和习惯法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但它不 法陪审和证人宣誓制度，人们对于案件事实的 属于现代法律意义上的证据，仅在人们的日常 认定，从最初借助神灵等超自然的力量，到如今 生活中多少还保留着其作为证据的原始特性。 主要依靠诸种理性证据和证据规则，经历了一 与同样作为一种对自身行为保证的承诺相较， 个从迷信天启到崇尚理智，从自然蒙昧到文明 誓言更多地是作为一种仪式而存在，即通过修 科学的发展演进过程。在现代日渐完善的证据 辞、仪式来进行渲染，以达致“信”之效果。从 制度之下，证据确立的客观性、关联性、合法性 这一点上看，现代社会的宣誓制度的发展，显然 等特点将更多日常生活情节排除在外，司法审 是对誓言的仪式性及其功能的接续和传承。譬 判也因此变得更加理性化和专业化。誓言，作 如，法庭上的证人宣誓，既加强了法庭庭审的庄 [收稿日期]2016 -03 -24 [作者简介]程朝阳（1 9 7 2 - ) , 男 ，湖北黄冈人，法学博士，烟台大学法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法理学、法律语言学。 [基金项目]山东省高校人文社科项目“语言模糊性、法律不确定性与中国法治”（J10WB01) 第 6 期 程朝阳，等:从证据到仪式：誓言功能的法理考察 29 严、肃穆，体现了法律的尊严和权威，又有助于 也就是说，誓言，是指那些对行为起约束作用的 确保证人证言的真实性;法官、检察官等国家公 言词或言语。只不过《尚书》所记载的那些誓 务人员的入职宣誓，则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 言，是军队出兵征伐时或交战前所做的誓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