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两人辨老子、《老子》为.PDFVIP

胡適與馮友蘭論中國哲學看法的差異 以兩人辨老子、《老子》為觀察點 ── 廖育菁* 一、前 言 一九一九年二月，胡適（ 1891-1962 ）出版了《中國哲學史大綱》上卷， 方法的新穎和材料的審慎1 ，在當時造成轟動，兩個月內再版，兩年內印了七 次，累積約達一萬六千冊。蔡元培給予評價有四點：「第一是證明的方法」； 2 「第二是扼要的手段」；「第三是平等的眼光」；「第四是系統的研究」的 高評價。其中，他從老子開始講中國哲學史，不再從三皇五帝講起；他不以孔 子儒家為最高地位，他給予諸子平等的眼光去探討；他也重視考證那些是偽書 等等，都是他此書重要的特色。 除此之外，胡適論學的魅力和魄力，在其與眾多學者論辯老子是否作《老 子》這一議題上，最是獨排眾議，一一予以反擊，十分精采。其中當然就是以 師生關係，而又寫出了《中國哲學史》的馮友蘭，馮友蘭把中國思想更為哲學 模式化，但他仍是遵守著孔子儒家之中道為主要學術基底。胡適對於老子，有 著他「直接回到可靠的史料，依據史料重新尋出古代思想的淵源流變」的考據 * 國立政治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生 1 董德福， 〈梁啟超與胡適關於《中國哲學史大綱》的論辯當議〉，《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 期 3 （1998 年），頁 60 。 2 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序》卷上《胡適學術文集》（北京：中華書局， 1998 ），頁 2 。 -1- 「胡適與近代中國」學術研討會 客觀方法，也把老子置於中國哲學史之首，除此之外，似乎還有著他對老子相 關史料的直覺判斷與信仰情感。 事實上，胡適重考證按史研究中國哲學史，馮友蘭則認為就算是偽書仍在 某個時代點上有其反映的點，兩人雖然都作中國哲學史，但所重各異。本文要 分析的是討論胡適和馮友蘭對於中國哲學史─老子和《老子》這個課題的往返 論學。他們對待老子、《老子》的態度如何？強調重新估定一切價值的胡適如 何在開放與保守中去論證及信仰老子？而馮友蘭又是如何回應？本文嘗試從 過程展示兩人對待老子、《老子》的不同態度中，試圖反映兩人論中國哲學上 的特點，如：兩人的中國哲學史取向異同、漢宋學之分、和詮釋學關係如何…… 等等，觀察兩人論學中所激盪出來的學術火花。 二、胡適與馮友蘭從親近到疏離 （一）因中國哲學而結緣 1915 年當馮友蘭（ 1895-1990 ）在北大唸大學時，當時講中國哲學史的書， 只有謝無量的《中國哲學史》，而它的內容經學、史學和文學都有，無所不包。 當時由陳漢章先生講解中國哲學史的課程，講授了半年才講到周公3 。當時胡 適甫從美國留學回來並擔任北大中國哲學門的老師，他只比馮友蘭大四歲，但 是他截斷眾流，中國哲學史就從老子開始談起，蔡元培為胡適所著的《中國哲 學史》作序，提到胡適即摒除正統與非正統的觀念，既不是揚儒抑墨，也不是 崇墨非儒，而以平等的眼光看待老子，以後的諸子，各有長短，「都還他一個 本來面目。」4胡適用西方哲學系統來建立中國哲學史體系的方法，是很新穎 的。馮友蘭和顧頡剛（ 1893-1980 ）、傅斯年（1896-1950 ）等國文程度超強的 3 參考程偉禮，〈中國哲學史：從胡適到馮友蘭〉，《學術月刊》，期 8 （1995 年），頁 68-69 。 4 胡適，《中國哲學史大綱．序》卷上《胡適學術文集》，頁 2 。 -2- 胡適與馮友蘭論中國哲學看法的差異──以兩人辨老子、《孔子》為觀察點 大學生，他們心高氣傲，常常帶動驅逐「不夠格」老師的危險分子5 ，都對胡 適相當佩服。顧頡剛就提到他和傅斯年對於胡適非常信服，他說： 他不管以前的課業，重編講義，劈頭一章是『中國哲學結胎的時代』， 用《詩經》作時代的說明，丟開唐、虞、夏、商，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