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人类学启蒙？ 20世纪的若干教诲.pdfVIP

第25卷第2期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V01．25 NO．2 2008年6月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Journal of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Jun．，2008 何为人类学启蒙?20世纪的若干教诲① 马歇尔·萨林斯 [摘 要】 与进化的发展中承袭下来的观点正相反，不管是政治上的左派还是右派，帝国资本主义的幸 存者变得既不是全像也不是一点都不像我们。与2O世纪中叶的“失望理论”(即依附理论在逻辑上和历 史上的先驱)背道而驰的是，幸存下来的本土人民，意图去为曾经在他们身上发生过的那些东西负起文 化的责任。穿越北美北部的大部分地区，即使是狩猎者和采集者也主要通过打猎和采集而生存了下来。 爱斯基摩人仍然是在那里，而且他们仍然是爱斯基摩人。全世界的人都在接受一个谎言，即在理论上去 接受传统与变迁、本土文化与现代性、城镇人与部落人之间的对立，还有其他一些既有的人类学智慧的 陈词滥调。关于本土文化消逝的报道就像人类学的终结一样是被夸大了。 [关键词】 启蒙；文化；人类学 “敢于求知!”在我们这个时代中，什么是人类学需要从中解放自身的思想束缚呢?无疑，这些 思想束缚即为我们从历史上继承下来的观念，包括性别主义、实证主义、遗传论、效用主义等西方民 间传统给出的许多其他对人类状况进行普遍主义理解的教条。笔者并不想讨论这里提到的所有问 题，而只是涉及到文明化理论。康德利用这一点而对其著名的问题“何为启蒙”作出了反应。对于 康德而言，这个问题实为：我们如何能通过逐步使用理性而避免愚昧?对我们来说，问题也变得十 分类似：关于理性和愚昧的启蒙论理念，正是我们尚且需要逃避的教条。④ 现代人类学似乎还在与18世纪的哲学家们所喜欢的启蒙问题作斗争。不过，它的斗争对象已 经转变成了一种与欧洲扩张和文明的布道(mission civilisatrice)类似的那样一种狭隘的自我意识。 确实，“文明”是西方哲学家们所发明出来的词汇，它当然指涉的是西方哲学家们自己的社会。在孔 多塞看来，他们所要引以为荣的精确性，在19世纪变成了一种阶梯式系列的阶段性，在这一系列阶 [收稿日期】 2007—11—08 [作者简介】 马歇尔·萨林斯(Marshall Sahlins)美国芝加哥大学人类学系教授 ① 此文为1998年夏天作者在北京大学“21世纪与文化自觉”国际论坛上演讲稿。后经作者修改后在A 。lRe— view ofAnthropology，Vo1．28，1999(1999)，PP．i-xxiii．发表。但作者演讲稿中还是有许多关于文化问题的讨论 在后来英文正式发表中被删除了，为了保持原来演讲稿的风格，这里的译文依旧是依据最初演讲稿的内容译出，其 中有些引文的出处没有列出，现在翻译稿也一应其旧，不做增补，有兴趣继续研究者可以查阅英文原文。希望借此 演讲稿的翻译能够再次激起汉语学界关于文化与社会决定论关系之间的一些深入的学术讨论。 ② 首先应该说明的是，本文是对西方人类学的一种批判，或者更一般地说，是对西方思想的批判，因为那种人类 学是在与本土人民殖民遭遇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资本主义对世界的一元统治，现在已经被多 元中心格局所取代。特别是像亚洲的一些国家，影响当地文化以及人类学思想的，已经不局限于西方人的思想。 文中，多次提到“西方人的”或“欧洲人的”这样的表述，无非是为了更好地凸显多重声音中的第一人称而已。这里 要交代的另一点是：1784年，哲学家康德发表了一篇论文，题为“何为启蒙?”一如其所注定的一样，这篇文章成为一 部思想运动的著名教科书并传遍欧洲。在这篇文章中，康德发出了新的学习号召：“Sapere audi(拉丁语)，敢于求 知”，即要求人们勇敢地使用自己的理性，而不要顺从地屈服于固有的偏见。若把这样的观念转换到当代人类学 中，即我文章开篇的那一句名言。 中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8正 段性中，都有一个适应于各种各样非西方人的阶段。两个世纪以来的帝国主义(这在最近获得了全 球性的胜利)，本意确实并非要减少被启蒙出来的西方与其他地方之间的对立。相反，与旧的哲学 支配一样，在西方支配的觉醒过程中所展露出来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