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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关于宗教的本质 关于宗教 的定义 ，从来就众说纷纭 ，这主要是 由于观察教会 的角度 不 同和研究者 的领域有别。 从理论角度或宗教哲学角度看 ，宗教是 由对终极者 的信仰所激发 ， 以之为核心又与之相适应 的情感体验 、思想观念 、行为活动和组织制度 的人间体系。这是侧重人类文化精神的、属于人文学科的定义。 从实践角度或宗教社会学角度看 ，宗教是对神秘 的超人间力量 的信 念所激发，以之为核心又与之相适应 的情感体验 、思想观念 、行为活动 和组织制度 的社会体系 。这是侧重人类社会生活 的、属于社会科学的定 义。 由于世 间任何事物都是相对 的、有 限的、历时的、有条件 的，即非 终极者 ，所 以，由世 间事物 的信念所激发 的类似体系 ，从宗教哲学或理 论上看就是伪宗教或准宗教 。但是 ，由于世 间任何事物都可能会被某些 个人或人群视为神秘 的超人间力量 ，所 以，由对这种力量 的信念所激发 的类似体系，从宗教社会学或实践上看又是实际存在的宗教。 宗教信仰的对象可 以有而且事实上也有形形色色的不同名称，但是， 这种信仰本身却构成 了任何宗教必不可少 的核心 。这个核心体现 的是宗 教 的本质 ，即宗教所独具 的、不 同于其他任何事物 的性质 ，也即宗教 同 非宗教区别所在 。如果没有对终极者或神秘的超人间力量 的信仰或信念， 如果不 以之为核心或者不与之相适应 ，则任何情感体验 、思想观念 、行 为活动和组织制度的体系，就都不成其为宗教。 另一方面 ，宗教 的本质又必然表现为宗教 的现象 ，换言之 ，宗教 的 结构，是 以这种信仰为核心，由上述 四个 因素构成 的四层 同心圆结构 。 但这 四个 因素相互之 间的关系十分复杂 ：无形 的宗教体验和宗教情感 ， 可 以外化为有形的宗教组织和宗教制度 ；所有这些 因素又可 以表现为宗 教经典 、宗教论著 、宗教建筑、宗教艺术 以及宗教礼仪等等 ，而宗教组 织和宗教制度又是宗教行为和宗教活动等等规范化和程式化的结果。 作为历时最为久远、分布最为普遍、影响最为深广 的人类现象之一， 宗教与人的世界紧密相连。人类文明的各个部 门，人类活动 的各个方面， 从哲学思想到文学艺术 ，从政治经济到文化教育，从道德伦理到惯例 习 俗 ，从科学理论到音乐美术 ，无论是社会 的价值取 向和共 同素质 ，还是 个人 的心态结构和行为模式 ，都 同宗教有着起初是浑然一体 ，尔后又相 互渗透 的关系。 在人类 的幼年时代 ，生活的方式，曾与宗教相连；对本群体的忠诚， 曾被当作宗教。 因为，人意识到 自己的弱小、短暂、有 限和依赖性 ，也就意味着 ， 他 同时意识到某种东西是强大、永恒 、无限和依赖 的对象 。幼年 的人类 既然是有意识 的人 ，就会有这种一体两面 的意识 ，尽管可能只是朦胧 的 意识 。这可 以解释为什么原始人 的打猎 、捕鱼 、播种 、收获、唱歌、跳 舞、选举 、出征……都 同某种原始 的宗教观念和宗教仪式连成一片，为 什么人 的生活方式会与宗教相连。 因为，人可 以对 自己的人生过程不去 回顾 ，可 以对 自己的生活方式 不假思索 ，但是却很难对 同 自己一起生活的人麻木不仁 。幼年 的人类 既 然是社会性的人 ，就会依赖于 自己生活在其 中的群体 ，甚至把它误当成 自己终极 的依赖对象 。这可 以解释为什么人类幼年 的宗教多半是 “准宗 教”或 “伪宗教”，为什么原始人常把 自己部落或 氏族的能工、巧匠、巫 医、巫师 、英雄、领袖 ，甚至 “血缘所 出”的动物 、野兽 ……当成 了群 体 的图腾 ，或人类 的始祖 ，或崇拜 的神灵，为什么对本群体 的忠诚会被 当作宗教 。 但是，如果说文化与宗教相连 ，体现着人对终极者或超越此世 的东 西有一种意识 ，那么 ，把对本群体 的忠诚当作宗教 ，就体现 出人对非终 极者或属于此世 的东西有一种迷恋 。前者对人类文化 的本源性功能或推 动性作用 ，已有无数的哲人、文人、宗教学家和历史学家做出了详尽 的 论证；而后者对人类生活的破坏性功能或毁灭性作用 ，也 已有无数的人 物、事件、历史事实和现实场景提供了雄辩的证明。 我认为宗教可 以定义为 “对超人 间力量 的信仰 以及与之适应 的思想 观念、情感体验、行为活动和组织制度的体系”。这是对宗教的最低限度 定义，它可 以避免把一些不是宗教 的意识形式和文化现象 （例如人生哲 学、艺术虚构、民族主义）硬拉进 “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