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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刑事庭审实质化的误区 李昌林 如何选择适合中国国情的刑事庭审模式，是一个事关刑事诉讼法再修改全局的核心课题。我 国1996年修改刑事诉讼法的时候，设立了控辩式的庭审模式，期望通过增强控辩双方的对抗性、实 现庭审实质化来克服先定后审，结果却形成默读审，陷入了庭审实质化的误区。理论界在研究刑 事诉讼法再修改的过程中，仍然不顾中国国情，提出了庭审实质化的审判方式改革方案。笔者认 为，这些改革方案理想化色彩过浓，没有可操作性，不利于刑事审判正确认定案件事实、准确适用 法律任务的完成。我们在坚持庭审实质化的同时，必须注意到庭审实质化对于完成刑事审判任务 之作用的有限性，积极寻求其他查明真相、正确适用法律的途径。 一、陷入误区——从先定后审到默读审 在修改1979年刑事诉讼法的时候，理论界和立法者都认为当时的庭审制度尤其是开庭前的审 查制度造成了审判工作中的“先人为主”、“先判后审”、“先定后审”，导致开庭审判走过场。①为了 实现庭审的实质化，现行刑事诉讼法从两个方面对庭审制度进行了改革：一是改革开庭前的审查 程序，把开庭前的审查改为以程序性审查为主；二是增强庭审的对抗性，以“充分发挥公诉人、辩护 人在法庭审判中的作用，使审判人员能够更好地公正裁判”。②但是，由于制度构建上存在的诸多 缺陷，庭审实质化的目标并未得到实现。 一方面，对开庭前审查的改革并未导致庭审实质化。要做到庭审实质化，必须排除法官的预 断。但现行的开庭前审查制度，并未彻底贯彻预断排除法则，而是规定人民检察院在移送起诉的 时候要移送主要证据复印件或者照片。什么是主要证据，实际上是由人民检察院决定。人民检察 院当然只可能移送有利于起诉指控的证据。这样，法官在开庭前仍然能够形成预断。③并且，由于 法官只看到对被告人不利的证据，而在改革之前法官却能够看到全部证据，因此，这一改革的结 果，使法官对案件形成不利于被告人的偏见，而不仅仅是预断。这对诉讼公正是非常不利的。 另一方面，增强法庭审判的对抗性也没有导致法庭审判实质化。在改革之前，被告人可以通 过查阅案卷获得辩护资源。现行立法对开庭前审查方式的改革，导致被告人丧失获得辩护资源的 主要途径。在解除了被告人的武装之后，要求被告人与公诉人进行对抗，控辩式的庭审方式就成 了无本之木、无水之源，法官是不可能仅仅根据控辩双方在法庭上的指控和辩论查明案件事实的。 法官为了查明案件事实，就只好等人民检察院把案卷移送过来以后，再根据对案卷“默读”形成的 ①胡康生、李福成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释义》，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171页。 ②顾昂然：关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修正案(草案))的说明》，载胡康生、李福成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刑 事诉讼法释义》，法律出版社1996年版，第345—346页。 ③龙宗智：《刑事庭审制度研究》，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51页；张军、郝银钟主编：《刑事诉讼庭审程序 专题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35页。 ～497— 诉讼法理论与实践 心证进行裁判，从而形成所谓的“默读审”。①可以说，真正的法庭审判，是在法庭宣布休庭评议之 后才正式开始。这不但造成审判时间延后，也使得控辩双方都不能参与实质性的庭审程序，无论 是对审判效率还是对审判公正都是不利的。 二、执迷不悟的改革方案 面对庭审未能实质化的现实，理论界的基本思路仍然是寄希望于通过增强诉讼的对抗性来实 现庭审实质化。如果按照对抗式的诉讼模式来设计我国的刑事诉讼程序，那么，我们就应当强化 律师在刑事诉讼中的作用，最好是把侦查双轨制移植过来；应当实行起诉状一本主义，以消除起诉 状对法庭的不当影响；应当实行证据开示制度，防止控辩双方实行举证突袭；应当废除卷宗移送制 度，克服法庭对卷宗的依赖，防止卷宗对法庭的裁判产生不当影响。最近关于刑事诉讼法再修改 的各种研究成果，大致都提出了类似的主张。例如，樊崇义教授主持的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重点课 题研究项目“刑事诉讼法实施问题与对策研究”提出要建立证据展示制度，确保律师阅卷权；要修 改立法对律师调查取证权的限制性规定；要贯彻直接、言词原则，设立交叉询问制度等。②徐静村 教授主张，应当强化侦查程序中的对抗制因素，扩张律师的权利，强化律师的作用；应当实行证据 开示制度；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