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运动是如何运动起来的.PDFVIP

专题策划 新文化运动是如何“运动”起来的 王奇生（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 五四运动一周年之际，中国知识界就开始纪念 “五四”。此后，“五四”的纪念几乎年年进行，不曾间 断。近百年来，中国没有一场运动或事件像“五四” 一样从发生的第二年就开始纪念；也没有一场运动 或事件像“五四”一样得到不同党派、不同政治力量 以及官方与民间的共同纪念，并且持久而不衰。 1920年李大钊在纪念“五四”时说过这样一段 话：“我盼望，从今以后，每年在这一天举行纪念的时 候，都加上些新意义。”90年来，“五四”纪念也确如 李大钊所期望的，一直都在与时俱进，每次都要加上 些“新意义”。结果，纪念越久，追加的“新意义”越 多，影响也越来越深远，五四运动的本相却越纪念越 杂志主编陈独秀，开始时也谈不上有多大知名 模糊。最初只是纪念学生爱国运动；后来渐渐将“新 度。这里可举一例：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后，想 文化运动”也作为“五四运动”的一部分来纪念 ；再 聘请陈独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他担心陈独秀的资 后来，纪念“五四”，主要纪念新文化 ；纪念新文化， 历和学历不够，怕教育部通不过，于是在申报时替陈 又主要纪念“民主”与“科学”。 独秀编造了“日本大学毕业”的假学历，还替他编造 其实，五四运动是两场“运动”的组合：一场是 了“曾经担任安徽高等学校校长”的假履历。最初一 政治运动，亦即学生爱国运动 ；一场是文化运动，习 两年，《新青年》的作者大多是陈独秀的一批安徽老 称“新文化运动”。前者是突发性的，急风骤雨，暴起 乡，而且名不见经传。每期只印一千本，出版商赚不 暴跌，前后持续不过一个多月；后者是渐进性的，其 到钱，几次想中止出版，陈独秀好说歹说才继续维持。 兴也缓，其衰也慢。笔者主张将新文化运动划分为 一些学者认为，《新青年》创刊不久就产生了巨 三个阶段： 1915~1918年为酝酿期；1919~1923年为 大的社会反响。这一结论是不符合历史实际的。还 鼎盛期；1924~1927年为后续期。 有的研究者说，《新青年》有一批很有名气的作者。 实际上，这些作者最初并不有名，是后来才有名的。 【《新青年》和北京大学是如何“混为一谈”的】 比如毛泽东在1917年给《新青年》投过一篇稿，当时 1918年以前，《新青年》杂志的影响还十分有限， 毛只是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学校的学生。 或者说，它所提倡的“新文化”，还没有成为一场全国 《新青年》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是陈独 性的“运动”。实际上，陈独秀在1915年创办《新青年》 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这本身就是无形的“广告”。 时，很难说有多么高远的理想，杂志最初也只是一个 那时的北大文科学长有多大分量，可引胡适的话为 面向青年，提倡“德智体”，要青年树立正确人生观之 证。胡适分析“五四”文学革命为什么能够很快成功， ： 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陈独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 类的一般性刊物。鲁迅就说过 《新青年》在开始的 两三年里，“不但没有人来赞同，并且也还没有人来 后，文学革命的主张一下就成了“全国的东西”，成了 反对”。当时在北大读书的张国焘晚年的回忆亦可 一个“严重的问题”。当时北大在全国读书人心目中 ： 的地位可见一斑。 参证。他说 《新青年》创办后的一两年间，北大同 学知道者非常少。 陈独秀到北大以后，拉了一批北大教授为《新青 2009 5 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