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古典修辞学与雅典民主政治研究.pdfVIP

西方古典修辞学与雅典民主政治 刘贵华 纵观古典修辞学从产生到复兴这两千多年的历史，众多学者的定义有 上百个。古希腊时期公认的定义是：“说服的艺术。”古罗马时期昆体莲 对修辞学的定义：“讲话优美动听的艺术。”中世纪和文艺复兴初期的典 型定义是：“修饰语言的艺术。”不难发现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古典修 辞学由注重辩论和说服转向对语言风格的关注。近代和现代西方学者对古 典修辞学的定义有：“修辞学是以语言作为符号来诱导那些天生对符号有 反应的生命进行合作的艺术”；“修辞学是一种安排话语顺序以对听众及 读者产生影响的方法¨“。以上种种定义反映不同学者在研究古典修辞学 问题时不同出发点和侧重点。总体上有两种倾向，一种是以研究辞格为 主，有人称之为辞格修辞学，这和我们汉语修辞学比较接近。另一种是以 说服、辩论为主的说理修辞学。今天我们倡导、复兴的主要是以亚里士多 德理论为核心的古典修辞学，古典修辞学在新修辞学理论中仍然占有重要 地位。 要全面理解古典修辞学的要义，需要了解古典修辞学产生的背景。西 方古典修辞学萌芽于荷马时代。在上古希腊社会，由于各种原因，很少利 用文字书写工具来传达和保存信息。即便使用文字也多限于宫廷之内，与 民众的日常生活和文化生活没有多大的关联。因此，口语交流方式成为社 会生活的主流传统。在这种背景下，贵族之间、公民之间的交流和争端往 往通过辩论方式加以解决，早期的修辞学，即演说的艺术由此得以发展起 来。在《荷马史诗》中，雄辩术已经作为最大限度地影响听众的一种手 段，显示出震撼人心的力量。《荷马史诗》有一大半篇幅由人物的演讲构 168／修辞学论文集 成，演讲者对语言力量的运用可以说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荷马笔 下的人物都是在发生面对面的政治冲突或面临武力威胁时，根据具体的政 治、军事和个人要求发表演说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修辞与社会处于一 种共生的关系，根据一个社会对它的要求在扩大或缩小其范围。 古希腊政治制度更迭而导致的财产诉讼是修辞学之滥觞。约公元前5 世纪中叶，西西里岛的叙拉古城邦推翻了僭主政治，建立了民主政治。人 们纷纷涌上法庭要求取回在暴君统治时期被没收的财产。克拉科斯首次将 修辞学知识运用于法律领域，在法庭上使用各种辩论技巧，帮助平民证明 自己的合法要求。民主政治的兴起推动了修辞学家的产生，克拉科斯成为 希腊修辞学的创始人，并依据实践经验编写了最早的修辞学教科书。在当 时宽松的民主体制下，修辞学迅速发展起来。演讲与政体和民众的事务紧 密地结合在一起。不仅如此，具有劝说作用的演讲还能废黜或辅佐暴君， 决定公共政策，并使法律得以实施。可以说，古希腊民主的政治体制和宽 松的言论自由为修辞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而修辞学的发展也推动了希腊 人文科学的繁荣。正如王易所说：“希腊当雅典民主之时，政争甚熟，辩 士群起，各竞敌锋，以收民望。效用既著，语术之研究以起，然其初仅应 用于辩论演说而已。”_。 西方古典修辞学的繁荣出现于雅典民主政治的全盛时期——伯里克利 时代。这一时期，贵族之间暴力行为逐渐为人们所不齿，他们努力维持一 种“言”的政治，而非“力”的政治。随着贵族团体的扩大和此种观念 扩展到整个公民团体，“言说”(演说)在城邦生活中占据了重要位置。 政治领袖与艺术家、修辞学家等具有“言说”能力的人员便成为城邦生 活的主导力量。索福克勒斯在《俄底浦斯王》中借忒瑞西阿斯对俄底浦 斯王的话说：“你是国王，可是我们双方的发言权应该平等，因为我也享 有这样的权利。我是阿波罗的仆人，不是你的。”一1这段话表明，具有演 说能力的人与国王在发言权上是完全平等的。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得用强力 解决，而是通过建立在发言权基础上的“言说”行为来解决。当一个社 会确立了以一种文明而理智的方式解决冲突，当人们选择了语言而不是暴 力来达到各自目的的时候，出于有效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和尽可能地说服别 人的目的，人们对修辞学的需要便很快地显现出来。而在当时的希腊社会 中，正因为人们广泛接受了以理性求得同一而不是用强权把权威强加于人 的人文价值观，才使得修辞学的重要性愈加突出，并广为重视。但是，有 第二编修辞史与修辞学史／169 了适当的社会环境，还要存在一种社会需要才能促进和激发修辞学的成 熟。雅典民主政治为修辞学的发展提供了制度上的推动力。在雅典公民大 会上，公民们可以自由讨论城邦的任何重大问题，只要不触犯国家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