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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世纪远征 　　福州有“榕城”的别称。正如榕树触地生根的特性，短短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内，飘洋过海的福州人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枝繁叶茂。长乐岐头村是整个福州移民的缩影 　　 　　阳光明丽的下午，陈志和正仔细地把浆糊刷满纸的每寸平面，随后，他站在布满灰尘的凳子上，将红纸工整地贴在村文化中心的外墙上。 　　这天是陈家的大日子，当晚他们要在村文化中心，请全村人看戏。红纸上的毛笔字是陈志和的父亲亲手写好的，内容是当晚要演出的剧目，以及东家的名字。 　　北方飞雪漫天之际，福州已是春暖燕舞。近几日的气温更升至20度以上，正午，文化中心外的健身器材区，除了搭着的被子，别无人影。 　　岐头村是福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村庄，距离闽江直线距离不足1000米。和长乐市多个村镇一样，美国纽约之于村民而言，是比北京、上海更熟悉的城市。 　　七年前，陈志和的弟弟陈志远奔赴美国。去年，获得绿卡的他终于和妻儿在纽约团聚。 　　按照当地风俗，如果有人在海外发展顺利――通常指拿到绿卡、取得身份，其家人就要在村中“做戏”，即邀请闽剧戏班来演出，同时准备祭品，叩谢神灵，表达祝愿。 　　 　　美国孩子与异乡客 　　此时，陈志和父亲的小卖部里，女人们正在忙碌，擦洗碗碟，挑选水果，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里屋的两张方桌上，祭品已基本准备妥当，衬着茶花和绿枝，盛在清一色的红色小盆中。除了常见的猪蹄、排骨、面饼，以及海产品墨鱼、螃蟹、黄鱼、虾等等，还有当地的特色小吃，喜庆必备菜品――“肉燕”。 　　这是村中日益稀少的热闹场景。大多数时候，通常只有老人坐在自己门口的青石条凳上，享受午后暖人的阳光，用晦涩难懂的当地方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更多的独栋楼房则大门紧闭，院内仙人掌柱兀自生长着。连农村惯常凶悍异常的犬吠声也难得听到，只有毛茸茸的白色小宠物狗在慵懒地踱步，一旦生人上前，吓得撒腿就逃。 　　没有人确切统计过仍常住在村里的人数，本来这就是个人口不足一千的小村庄。现在只留下儿童、妇女和老人。 　　陈家的亲戚余芳，平素帮忙照看小卖部。她女儿陈佳去年在西班牙落脚。陈佳高中毕业时，本准备念大学，由于余芳丈夫的砖厂生意不顺，亏损数十万元，陈佳不愿家中再花钱供她念书，何况大学毕业后依然要自己找工作。这时陈佳在美国的中学同学邀请她来餐馆做工，余芳的女儿心动了，但去往美国的风声正紧，衡量之下，陈佳到了西班牙。 　　到西班牙后的陈佳并不孤独，她的一个表哥在西班牙已逾八年，并终于取得身份。每年六月份左右，陈佳的表哥就会带着同是长乐人的妻子回乡探亲，休息一两个月再回西务工。 　　当年，陈佳表哥和本村大多数乡亲一样，本欲前往美国，却孰料半路滞留在西班牙。蛇头让其家人付钱才送去目的地，被表哥拒绝。按照当地的规矩，都是成功抵达后再付款，因此，陈佳的表哥就阴错阳差地留在了西班牙。 　　林健斜靠着沙发椅背，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光。他故国的家是一栋四层小楼，屋内装修得简洁大气，瓷砖被擦得透亮。现在他是英国伦敦一家香港人餐馆的厨师，主要做广东菜，一周能赚300多英镑，约合三千人民币。 　　1995年，林健在蛇头的包办下，偷渡到英国。最初，他在餐馆里打杂，一周赚200英镑。经过长达十五年的辛勤工作，2009年，他终于获得“身份”，能合法定居英国，这才回到家乡，和分别多年的家人小聚。 　　当然，美国才是村民“远征”的主战场。这可以从留守村民的言谈中体现出来。他们不时会闲聊地球另一端的种种新闻，比如美国的鸡蛋才“一毛美元”（10美分）一个，以及“小孩上学免费、学校的牛奶随便喝”之类的美好传闻。 　　“在美国反正也是要拼命干，不过美国就是这样子好，即使只做了三天五天，老板也要把钱算给你。”陈凯达插话道。他正牵着五岁的孙女往家走。小女孩头发乌黑、肤色白皙，和中国孩子并无二致，但她是一名美国公民。 　　在长乐，即使诞生在他国的孩子，刚出生时也会被送回长乐乡下，交由祖父母抚养或年轻保姆照料，直到学龄。因为他们的父母往往一天在美工作十二三个小时，无暇照料；另外美国的幼儿园费用也是一笔不菲的负担。 　　陈凯达说，孙女今年就要去美国了。就在十几天前，一个同村的孩子刚被父母接回，孩子的奶奶为此难过了好久，因为此番一别，就不知几年后能再和孙儿见面了。 　　 　　盛行已久的移民风潮 　　陈家小卖部门前的平地上，三只母鸡正在榕树浓密的树影下散步。福州简称“榕”，榕树是这里最为常见的树种。垂向地面的气生根，如细密的门帘，一旦它们接触到土壤，可生长为新的树干，故榕树有“独木成林”的奇观。 　　漂洋过海的福州人也正如榕树一般，在异国他乡落地生根，枝繁叶茂。 　　福州人出国谋生的历史由来已久，尤其以长乐、福清两市最为突出。早在清末，福州沿海农民就开始成群结队，前往东南亚寻求生计。 　　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