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虚构与想象武侠文本符号述真与解读错觉.docVIP

现实、虚构与想象武侠文本符号述真与解读错觉 　　摘要：武侠文本通过虚构化行为，征用现实世界知识并由其引发无法通达向现实世界的想象，构成“真实的谎言”。它征用现实世界细节，目的不在于对其真实性负责，而是要形成关于现实世界“整体”的假象，使“不可能发生的”和非真实的事件获得供想象驰骋的外形。对于武侠文本“真实性”的解读，精英式文学批评各自为政的认知，则导源于迥异的“求真”动机，并与特定的时代语境有关。 　　关键词：武侠文本；金庸小说；现实；虚构；想象；江湖；述真 　　中图分类号：1207.4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9841（2013）02-0104-08 　　艾柯（Umberto Eco）认为符号的特点就是“可以用来说谎”，这与后期转向文学人类学研究的沃尔夫冈?伊瑟尔（Wolfgang Iser）的认知异曲同工。他认为，“虚构化行为本质上是一种疆界的跨越”，在这里，现实的栅栏被虚构拆毁，而想象的野马被虚构圈入形式的栅栏。而无论是符号“说谎”，?是虚构“越界”，它都表明人类呈现并超越自身的欲望，这是文学何以存在以及人类何以需要阅读文学的深刻根源。 　　武侠小说、影视、动漫、游戏文本的发生与解读，同样要在现实、虚构与想象之间跨越，并同样要在“越界”中呈现并超越自身的欲望。但是自1930年代以来，精英式文学批评有关武侠文本的解读一直存在着巨大分野：反对者们会指摘武侠文本在塑造了虚幻可笑的侠客梦，并谴责沉迷侠客梦的武侠迷是对现实人生的不负责；而武侠文本的成熟解读者则会分裂出两个人格来，一个明知武侠虚构不必对现实负责从而假戏假看，另一个则位移入武侠虚构再造的世界因而欣赏其作假的技巧，不以其为真。追究两种解读分歧的根底，会发现它源于接受者们对文学文本“越界”本质的忽略。从武侠文本虚构中现实与想象的不同选择与融合所提供的“真实性”的不同认知出发，可进一步推断出解读者们所前置的不同认知动机或欲望。厘清这一点，或许就能理解20世纪中国的不同群体对待武侠文本的态度，在两个极端之间何以泾渭分明。 　　一、武侠文本中的现实、虚构与想象 　　武侠符号表意是否“真实”即是否符合客观真相，这是自1930年代精英知识分子对武侠小说进行社会功能批评时就提上了议事日程的话题。虽然将“武侠”视为“非现实主义”的，从来就是一种共识，但对于众多的精英式批评为何明知武侠文本为假却无法假戏假看，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仍然悬而未决。在武侠文本的虚构、现实与想象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藩篱，需要解读者们一跨而过？ 　　长期以来，文学文本仅被当作虚构之物，以此使它从说明性文体中区隔出来，因为后者常被视为真实存在的事物。然而，这一现实与虚构之间的简易对立，是社会学知识系统的术语，对于文学文本而言，虚构与真实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判然有别。如果虚构文本真能割断与已知现实的一切联系，它必将同时成为无人能解的“天书”。反之，又存在着另一个悖论，现实一旦被转化为文本，成为与众多其他事物密切相关的符号，它就超越了那个被摹写的原型，它虽然是一种客观存在，却不能分享客观事物的真实性。因此，沃尔夫冈?伊瑟尔提出，现实、虚构与想象三元合一，是文学文本存在的基础。虚构化的行为再造的现实是指向现实却又能超越现实自身的，无边的想象被其诱人某种形式之中，“虚构将已知世界编码，把未知世界变成想象之物，而由想象与现实两者重新组合的世界，即是呈现给读者的一片新天地”。 　　武侠文本是在虚构化行为中对现实与想象进行选择与融合的结果。现实世界细节饱满，对任何实在事物可以做无穷尽的描绘或思考，但任何长度的叙述都无法得到现实世界的细节饱满度。因此，现实世界是在认识论上不完整，而虚构世界则是在本体论上不完整。显然，武侠文本无法拥有无穷尽的细节，它只是从两个方面对现实世界进行选择：其一，某些特定细节；其二，常识或逻辑关系。进而，武侠文本与想象融合，成为“事实上可能”（factually possible），如同维特根斯坦所阐述的“在逻辑空间中的诸事实就是世界”。 　　首先，在时空细节上，武侠文本通常将其设定为“前现代”中国，如此就可以更方便地使用能够展现个人能量与英雄气的冷兵器。1920至1940年代的民国武侠小说自不必说，1950年代以来的新武侠小说亦是如此。金庸小说固然常写炸药，但用法简单，相当于土炮。《笑傲江湖》中带定时装置的炸药，最后没有能够用得上。在古龙的76部武侠小说中，如果说到兵器的排名，最有名的莫过于“小李飞刀”，仍然是冷兵器。古龙唯一的一部黑帮小说《绝不低头》中主人公黑豹的兵器，仍是一串相当于飞镖的钥匙。 　　其次，武侠文本的一系列命名，与众所周知的历史事实对应。人物如“大刀王五”、“霍元甲”（平江不肖生《近代侠义英雄传》）以及“康熙”、“李白成”、“吴三桂”（金庸《鹿鼎记》），地点如“峨眉”、“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