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新文学接受本土化思考.docVIP

对新文学接受本土化思考 　　〔摘要〕 中国新文学的基本立场是俯视式的启蒙，这使它对文学接受持比较轻视的态度。虽然它也做出多种努力，也取得过一定成绩，但未能真正融入社会大众中。文学接受有着复杂的社会文化心理，其本质是作家与读者的心灵互动。其中包括三个层面：人性和民族文化、情感认同以及趣味的需求。所以，文学接受并非如许多人想像的那样关联着低俗，并且，它还是文学进行文化传承的重要方式，是检验文学与社会文化关系的试金石。因此，新文学需要在坚持自己独立精神的前提下，重视文学接受。一是强化自己的民族个性，二是加强对现实大众的热爱和关注。 　　〔关键词〕 中国新文学；文学接受；本土化；社会心理 　　〔中图分类号〕I206.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11）04－0183－06 　　①参见马以鑫《中国现代文学接受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年。该著对中国现代文学接受历史状况作了详细的资料整理和脉络梳理。 　　〔基金项目〕山东大学自主创新基金项目(IFW10001) 　　〔作者简介〕贺仲明，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山东济南 250100。 　　 　　（一） 　　 　　中国新文学对文学接受的基本态度是比较轻视的。这缘于它的文学宗旨。新文学以文化启蒙为中心，主要承担弃旧迎新的现代文化转型任务（1930年代后，新文学主旨有一定变化，政治宣传代替了文化启蒙的中心位置，但功能和立场没有实质差异），文化启蒙（或政治宣传）是其开始也是最终的目的。在它的视野里，读者是被启蒙和被教育的对象，处于被俯视和受批判的位置，不具备平等对话的基础，也自然不拥有真正受重视的接受者地位。所以，五四文学对潜在读者的努力面基本上局限于青年学生群体，市民、尤其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农民，很少在其考虑之列。当读者提出五四新文学存在着一定的接受障碍时，茅盾的回答所针砭的是读者而不是自身：“中国一般人看小说的目的，一向是在看点‘情节’，到现在还是如此；‘情调’和‘风格’，一向被群众忽视，现在仍被大多数人忽视。这是极不好的现象。我觉得若非把这个现象改革，中国一般读者鉴赏小说的程度，终难提高。”〔1〕在这一心态下，五四新文学在创作内容上始终以自我表述为中心，风格上也有较强的自我色彩。??①对于同时期具有庞大读者市场的通俗文学，新文学家们的基本态度是鄙视、否定和批判，很少进行其他考虑。甚至到了1930年代，聂绀弩还认为“看见《啼笑因缘》销路广，《姊妹花》卖座好就眼红，这是机会主义的办法。”〔2〕 　　但是新文学对文学接受的态度也并非单一。因为说到底，启蒙和宣传也需要接受对象，甚至其效果直接决定于接受情况。因此，新文学历史中也可以看到对大众接受做出的种种努力和尝试。就五四文学而言，新文学之以白话文学为突破口，最初就是看中了白话文易于被普通读者接受。所以，它也曾通过“双簧戏”等形式以努力扩大影响，在文学创作上，也通过书写底层生活等方式拉近与大众的距离。尤其是进入1930年代后，由于新文学启蒙的效果不如人意，在新的社会形势下又面临着更急迫更严肃的政治宣传要求，以瞿秋白、茅盾等为代表的左翼作家对五四文学传统进行了非常峻急的批判，表达了文学走向大众的强烈愿望。“文学大众化运动”是其直接结果，出现了包括口号诗、街头诗在内的大众化文学尝试。不过所有这些努力的成果都不大，新文学始终未能真正走进大众。 　　真正有实效的努力是在1940年代延安文学和之后的共和国文学中。作为中国共产党的领袖，毛泽东对文学接受问题表示了极大的关注。他立足于政治高度，对文学接受的意识形态功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洞悉到单纯的形式改变并不能取得理想的接受效果后，他转而利用政治措施，从更本质的作家心灵和创作姿态方面来改变文学。于是，他亲自参与到文学大众化的讨论，提出了“新鲜活泼的、为中国老百姓所喜闻乐见的中国作风和中国气派”〔3〕的文学思想和文学目标，更以《讲话》为指导，推行知识分子的思想改造。他迫使作家们放下启蒙者的身份和架子，向以往的被启蒙者学习，要求“文艺工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工农兵大众的思想感情打成一片”，接受“长期的甚至是痛苦的磨练”。〔4〕 　　客观来说，这种强烈政治介入的方式，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新文学的面貌和方向。使新文学不只是在形式上更朴素通俗，内容上更脱离了以往文学浓烈的知识分子气息，更广泛地反映了普通大众的现实生活。周立波、丁玲、艾青等传统的五四作家都相继创作出了带有强烈泥土气息的作品，“新英雄传奇”、“新民歌运动”等更是作家放下启蒙身份、与大众进行交融的具体结果。正是在这种努力下，新文学的文学接受获得了以往所没有得到过的成功。像在解放区文学中，就出现了赵树理、《新儿女英雄传》这样广受农民欢迎的农民作家和文学作品。五六十年代文学中更涌现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