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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诗文化身份问题研究 　　摘要：新诗自其诞生之日起就选择了鲜明的抑中扬西的文化立场。很多著名新诗人和新诗派都具有某种西方背景，新诗作品也具有浓郁的西方气息。新诗抑中扬西的立场大大制约了新诗艺术的发展。在总体上制约新诗艺术发展的是新诗语言的西化问题，其原因是对于追求“欧化”风格的翻译文学的模仿。新诗抑中扬西的文化立场不是理性的学术立场，只有实事求是地从艺术规律出发来界定中国新诗和西方诗歌、传统诗歌的关系，才能推进新诗艺术的发展。在新的文化语境之下，中国新诗应该摒弃抑中扬西的立场，和中国当代文化结合起来，重构自己的文化身份。 　　关键词：新诗；中国传统诗歌；西方诗歌；文化身份；重构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142(2008)04―0107―05 　　 　　中国传统诗歌是在中国传统文化母体中萌芽、发展并成熟的。中国新诗并非如此，新诗的基本形式是源于西方的分行形式，新诗作品中的许多意象也来自西方，西方诗歌成为不少中国新诗人争相效仿的对象。中国新诗的文化身份问题成为不容忽视的一个研究课题。 　　 　　一、新诗抑中扬西的文化立场辨析 　　 　　中国新诗是新文化运动和白话文运动的一部分，它是以“革命者”的身份得以确立的，其革命对象是中国传统诗歌。钱玄同在《尝试集》序言中将中国传统文人骂为“民贼”、“文妖”；陈独秀在《文学革命论》中更是将“明之前后七子及八家文派之归、方、刘、姚”咒为“十八妖魔”，并且要“明目张胆地”与他们“宣战”；胡适在《尝试集》自序中将传统诗歌形式称为“脚镣手铐”，声称要将它们统统打破。考虑到当时的社会背景，我们不难理解新文化运动的学者们对中国因爱生恨，从而强烈排斥包括中国传统文学在内的一切中国传统文化的心理动机。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一部分，新诗为打开中国传统文化的封闭性做出了贡献。不过从学术的角度来看，新诗对待中国传统诗歌的态度是不正确的。纯粹从文学艺术的角度来看，包括传统诗歌在内的传统文学具有不容诋毁的强大艺术魅力。 　　新文化运动深受西方文化影响。雷蒙德?杜胜(Raymond Dawson)在回顾中国近代所遭受的鸦片战争、洋务运动、甲午战争等各种屈辱之后认为：“中国人的自信完全崩溃。”这逐渐导致了1919年的五四运动――这一运动的目标是抛弃所有的中国传统文化，并全面模仿西方文化重建中国文化。在这种文化氛围中成长起来的中国新诗在其诞生之日就具有浓郁的西方色彩。新诗创始人胡适将美国诗人莎拉?提丝戴尔(Sara Teasdale)的诗作“Over the Roofs”译成中文《关不住了》，并声称：“《关不住了》一首是我的‘新诗’成立的纪元。”胡适还将整个西方诗歌的资源引为自己的靠山，在论述新诗时常常引用西方学者的观点。其他新诗人也纷纷效仿，使得中国新诗在整体上具有浓郁的西化色彩。梁实秋说：“我们一向以为新文学的最大的成果，便是外国文学的影响；新诗，实际就是中文写的外国诗。”这也是学界的共识。 　　杨克从流派的角度分析说：“从本质上说，新诗是舶来品，从初始的诗界革命、文学社、创造社、新月派到后来的象征主义、九月诗派，诗人们的种种努力都是以西方近现代诗歌的发展进程作为参照系统。”张同道从新诗人的个人背景分析说：“所有中国现代主义诗人都懂外文并通过外文同另外的国度连结在一起。梁宗岱、李金发、王独清、戴望舒、艾青等留学法国，穆木天、冯乃超留学日本而学习法国文学……”绝大多数有影响的新诗人和西方存在这样那样的联系，少部分和西方没有联系的新诗人在这种氛围中也不能不感受到西方的强烈影响。谢冕从作品角度分析说：“尽管我们可以从当年的几个主要诗人(例如郭沫若、冰心、闻一多、徐志摩、戴望舒)的作品中感受到中国古代诗歌传统的影响，但是，他们主要的、更直接的借鉴是外国诗。……郭沫若从惠特曼那里得到的，恐怕远较从屈原、李白那里得到的为多。”郭沫若在《女神》中所使用的“排比手法”，就直接取法于惠特曼的诗歌。西方诗歌对中国新诗的影响是全方位、全过程的。 　　新诗因为与传统决裂的立场而丧失重要发展平台。新事物的发展必须有一个基础和出发点，否则它只能从零开始。没有建立在传统诗歌的成功因素基础之上的新诗，存在许多比传统诗歌明显逊色的方面。朱光潜说：“依我猜测，许多新诗之不能引人入胜，正因为我们的新诗人在运用语言的形式技巧方面，向我们的丰富悠远的传统里学习的太少。”新诗的语言技巧总体上大大逊色于传统诗歌，这是不争的事实。朱自清反思这一现象之后说：“我们现在要建设新诗的音律，固然应该参考外国诗歌，却更不能丢了旧诗、词、曲”，因为“旧诗、词、曲底音律的美妙处，已为我们理解、采用，而外国诗歌因为语言的睽异，就艰难得多了”。而且现代汉语和古代汉语毕竟同属于一个语系，传统诗歌的音律方法大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