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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华文学族群性研究领域建构与误区 　　内容摘要：本文尝试整理近二十年来马华文学的论述，主题脉络为族群性，目的是要探讨马华文学作为研究领域的建构和误区。本文认为，“中国关系”的评论偏颇，需要进行“华人性”研究范式上的调整。“南洋论述”倾向于华文的古老语境，需要考虑现代性和其他语文的存在。“复系统理论”合适地梳理马华文学和台湾文学的关系，但罔顾马来西亚多元结构性的隔阂。“华语语系文学”让马华文学掉入另一种二分法，忽略马华族群的多元语文维度。“华马文学”强调非华文的部分，确立马华族群性，贴近马来西亚多元文化的语境。 　　关键词：马华文学　华人性　中国　复系统理论　华语语系文学 　　作者简介：游俊豪，文学博士，南洋理工大学中文系助理教授，主要研究领域为海外华人历史、文化和文学。 　　 　　作为一个不断建构的场域，马华文学呈现时代变迁的深刻烙印，也折射马华社会发展的曲折路线，当中最为核心的命题是整个华人社会对于族群性的探寻、获得、再探寻。英殖民地时代，马华文学场域由中国南来作家盘踞，中国国族主义成为文学作品的主调，而在地话语不过是在隙缝中初露芽苗，具有本土关怀的作家察觉到华人在殖民地经济与族群架构当中的困境。马来西亚独立后，本地作家逐渐壮大，在临摹和继承中华文化的同时，所面对的更大问题是多元族群性进一步的体制化和分级化，马华社会自身族群性已经变得多面而庞杂。马华文学提供一个鲜明的文本，显示华人社会对国家结构和族群位置的各种回应姿态，当中有悲悯、忧患、抵抗、回避。 　　本文尝试整理近二十年来有关马华文学的评论与论述，其中包括黄锦树、张锦忠、庄华兴、王德威、史书美等人有关中国关系、复系统理论、华马关系、华语语系文学的提出与应用。这四个课题与范式已经超越纯文学的范围，而关涉华人领域里历史学、社会学、文化研究等学科和层面。此文的主题脉络为族群性，当中牵涉到的有关中国叙事、国族主义、国家建构、族群关系、离散境遇等议题，目的是要探讨马华文学作为研究领域的建构进程，以及既有研究文学的误区。 　　此文以两个开放性的概念为起点。第一，马华文学界定为马来西亚华人用各语文所创作的文学作品。第二，马华社会内部是多元结构的体系，而外部又处在多元文化的语境。两个概念需要是开放性的，因为马华文学领域的建构尚未稳定，而马华社会的发展始终是多维度的。与此同一道理的是，影响着马华文学和马华社会的族群性，以及马华文学和马华社会所体现的族群性，也是一个不断由内部和外部力量重组着的文化文本。 　　 　　中国关系：华人性的研究范式 　　 　　回顾近二十年马华文坛的众多议题，最具爆炸性的当数1997年引发的“断奶”、“烧芭”、“中国兴”等互相关联的论争。这些争端，可以归纳为对“中国关系‘的检阅。来自大马而居留台湾的林建国和黄锦树，以学院派专业训练为装备，大力鞭挞马华文学和中国大陆的各种渊源。部分定居大马的马华作家，像陈雪风等人，则驳斥这些对中国关系的抨击，坚持中国元素在马华文学理所当然。当中各种论点，其实可以整理出两个方向：一个是作家层面的，另一个则是文化层面的。 　　首先，对于中国文坛的顶礼膜拜，仍然成为马华前辈作家的习惯。这种惯性的思维逻辑是：马华作家或作品，只要受到中国大陆文坛重量级作家的认可，或者符合中国大陆的文学潮流和美学标准，必然可以登入殿堂为优质作家或作品。反对意见认为，这种丛属关系导致马华文学被中国文学收编，使得马华文学沦为中国文学的海外部分。其次，马华文学作品仍然展现中国意象和符号。批评者认为，这些在马华文学和马华文化里延续的中国性，不但让中国国族主义的魅影盘亘不去，也严重挫伤的马华文学的主体性与独立性。 　　论争的两个方向，前者属于作家互动，后者关涉文化构成。第一个方向，反对声音当然言之成理。对于中国文学的朝拜、对中国作家的从属，其实否决掉马华作家可以在自身场域里行使权力，而让另一个场域的作家形成某种程度的霸权主义。第二个方向，论争里头的绝大部分参与者，并未将中国元素放在一个合适的范畴来探讨。有的论者片面地把中国意象简约为中国性，并因此认为中国性是马华文学的全部所有，其实是对文化符号的误读，掉入探索文化构成的误区。要修正偏离的研究范式，就必须回到马华文学和马华社会的族群性里去考察。 　　1997年“中国关系”论争，其实是对马华文学和中国文学之间关系的再检阅。它和1920年代“本土色彩”倡议、1947年“马华文艺独特性”争议似乎一脉相承，遥遥相呼，但是观照范围已经有所转变。1920年代，本土性在马华文学初次萌芽，一些作家提倡和书写的本土色彩只限于风土人物的表面刻划，但已经意识到有必要从中国场景转移过来。1947年，本土作家和南来作家进行对决，虽然讨论马华文艺的独特性，实际针对的是文学的政治功能，最后本土政治任务取得胜利，南来作家随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