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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论史学功能和本土经验 　　内容提要历史学的实质就是在研究者的价值关联与客观历史事实之间构建特定关系，史实是客观基础，价值关联是研究工作的主观原因，两者缺一不可。当前人文社会科学的危机，主要不是方法论的危机，而是脱离了社会实践而产生的危机。历史研究者可以从条件、手段、价值三个方面向历史学提问，但不应该试图从历史研究中直接导出社会行动的目标，否则就可能使历史学带有“目的论”的色彩。由于历史经验的不同，套用西方的历史发展模式来解决中国的本土经验，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对西方人文社会科学概念进行抽象和重新定义的基础之上加以借鉴，不但是可能的，也是完全必要的。 　　关键词　价值关联　社会实践　史学功能　目的论　本土经验 　　作者包伟民，浙江大学历史学教授；吴铮强，浙江大学人文学院师资博士后。（杭州310028） 　　历史学方法论的问题涉及到很多层面，以下从认识论、史学功能、本土经验与西方理论模式之关系三个方面，简单地谈谈我们的认识。 　　 　　一 　　 　　后现代主义哲学的产生，反映了西方传统认识论的内在困境，这种困境主要体现为“是―应该”或“事实―价值”的主客观对立。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代西方哲学家有多方面的探索。其实，马克思很早就探讨过这个问题。马克思明确地将认识论中的主客观统一起来，他认为，“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①哲学的“问题在于改变世界”。② 　　马克思关于认识论的观点仍属于哲学的范畴，并没有具体转化为一种社会科学的方法论。韦伯曾认真研究社会科学方法论，并指出研究者自身的价值观念是社会科学研究的前提，社会科学的研究其实就是构建“客观的研究对象”与“研究者主观价值观念”之间的关系。韦伯将这个过程称为“价值分析”，研究者的主观价值观念就是“价值关联”，客观研究对象所呈现的与研究者的关系，就是社会科学的“文化意义”，而研究者根据“价值关联”建立起来的理论模式，则称为“理想类型”。③韦伯的观点成功地将人文社会科学的主客观矛盾统一起来，是指导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有效方法。 　　有些学者提出的“事实命题可否导出价值判断”问题，包括历史学界长期争论的史学是“科学还是艺术”问题，其实都是在认识论中将主客观对立起来而产生的困境。这些问题，马克思和韦伯都已经解决过，只是学术界长期受“科学主义”思维的影响，没有很好地处理其中的关系而已。 　　根据韦伯的社会科学方法论，可以认为，历史学的实质就是在研究者的价值关联与客观历史事实之间构建特定关系，史实是客观基础，价值关联是研究工作的主观原因，两者缺一不可。史学研究不能因为强调“史学就是史料学”而否认史学的主观性，也不能因为强调“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思想史”而否认史学的客观性。 　　史学界有一种比方，认为史学类似于法官审案，要在还原历史的基础之上，对历史做出评判。历史学研究中主客观的具体关系，也可以用这个比方来说明。证据在审案过程中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但并不是所有的事实材料都可以成为证据。材料成为证据，是以案件的产生为前提的，如果没有检察官或原告提出诉讼，事实材料就不会成为证据。立案之后，通过证据还原事实是审案中最重要的环节，但在还原事实之后，还需要通过事先确立的法律来评判，做出最后的审判。 　　历史研究也一样，史实虽然至关重要，但并不是所有的历史都值得还原，史学研究是以研究者的主观价值取向为前提的，这相当于审案过程中提出的诉讼，也就是所谓的“价值关联”。通过史实还原历史是史学工作者最重要的责任，但在还原历史之后，仍需要通过一种“理想模式”来解释这些史实，这相当于审案过程中的法律依据。显然，法律依据，或者“理想模式”，并不是由事实命题本身推导出来的，而是独立于历史事实而存在的。 　　人文社会科学具有主观性，因此人文社会科学中的事实判断可能具有唯一性，但不同的社会群体对同样的历史事实所作的价值判断，可能是不同的，不同社会群体可能建立不同的“理想模式”，对事实命题提出不同的解释。试图通过科学主义的思维方式，通过事实命题来决定价值判断，其实包含着否定人的自由意志的倾向，是违背人文社会学科的基本原则的。 　　近二三十年以来，中国的经济物质生活和生产关系发生了重要变化，社会实践活动和社会结构产生了诸多新因素，社会各阶层在各种新的社会实践活动中，必然产生新的意识、目标、观点、主张和理论，由此可能产生各种不同取向的人文社会科学的认识和理论。 　　现代社会是一个高度分工的社会，社会各阶层各种实践活动的关系，主要是相互协作，由此产生的各种不同的人文社会科学的认识和理论，可以和谐共存。因此应该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充分发展反映不同社会实践观点的人文社会科学。 　　毋庸讳言，社会各阶层的各种实践活动，也充满了冲突与斗争，这种冲突与斗争也必然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