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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斯契约论的方法批判 　　【内容摘要】 本文从与古典契约论比较的维度审视罗尔斯的契约论方法。罗尔斯的契约论与古典契约论有着明显区别：自然状态与原初状态、有知之约与无知之约、自然人性与公民属性、权力的合法性与社会正义，等等。尽管罗尔斯的契约论达到了当代契约论的高峰，但是，其仍是一个有待进一步质疑追问的开放性问题：他并未彻底否定功利主义思想方法；他的思想方法中含有相当程度的直觉主义的色彩；离开“原初状态”与“无知之幕”，正义是否可能？ 　　【关 键 词】 罗尔斯；契约论；批判。 　　【作者简介】 于建星，法学博士，河北工程大学社会科学部副教授，主要从事政治伦理与政治哲学研究。 　　 　　一、罗尔斯：两种契约论的界分 　　 　　罗尔斯是现代契约论思想的主要代表人物。罗尔斯在《正义论》中明确坦言，他采用的是契约论方法，并且认为契约论方法具有理性、多数、公开与悠久的优点[1]。他运用契约论方法，设计出原初状态、无知之幕与正义的两个原则，从而用于构建其宏大的正义理论。罗尔斯说：“为做到这一点，我们并不把原初契约设想为一种要进入一种特殊社会或建立一种特殊政体的契约。毋宁说我们要把握这样一条指导线索：适用于社会基本结构的正义原则正是原初契约的目标。这些原则是那些想促进他们自己的利益的自由和有理性的人们将在一种平等的最初状态中接受的，以此来确定他们联合的基本条件。这些原则将调节所有进一步的契约，指定各种可行的社会合作和政府形式。这种看待正义原则的方式我将称之为作为公平的正义。”[2] 　　罗尔斯采用康德式的建构主义方法构建其理论体系，这引起了学界的广泛探讨与争论。甚至其契约论方法本身受到了质疑。如在桑德尔看来，其方法很难被认为是契约论的：“在原初状态中最终所发生的不是契约的订立，而是一个主体间的存在物之自我意识的产生。”[3]按照桑德尔的理解，在原初状态下，在无知之幕后，人的多样性被取消了，人成为单一性的主体，因而就不会有讨价还价的情况，也就不会有交易的发生，在这种情况下的所订立的协议就谈不上是真正的契约，所以很难说罗尔斯的方法就是契约论的方法。当然，绝大多数学者均认为罗尔斯的方法是契约论的方法。如迈克尔?莱斯诺夫所说：“确实，罗尔斯的契约不同于一个普通的契约，也不同于古典社会契约论的契约；但是，它与后者的区别不在于它缺少交易和讨价还价。从原则上说，交易在自然状态下是可能的。但古典社会契约论从未假定这一点……罗尔斯在设计他的论证前提时对古典理论做了改进，以使排除交易问题变得可以理解……因此，我认为构成罗尔斯理论特色的契约虽然在诸多方面不同于一个普通契约和古典社会契约，但它仍然是一个真正的社会契约。”[4] 　　事实上，罗尔斯《正义论》发表后所引起的巨大反响以及契约论的复兴，不仅表明罗尔斯社会正义理论的契约论方法特质，亦表明罗尔斯对于恢复契约论传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罗尔斯将契约论由古典推向现代，使其发展达到一个新的高峰。罗尔斯本人亦由此成为古典契约论与现代契约论界分的标志。 　　 　　二、罗尔斯契约论：两种契约论差异 　　 　　罗尔斯的现代契约论继承了古典契约论的传统，具有契约论的一般特质，但它又发展了契约论，罗尔斯的契约论与古典契约论有着明显区别。准确揭示这种区别有助于准确把握罗尔斯契约论思想。 　　第一，自利的契约论与非自利的契约论。古典契约论是自利的契约论，而罗尔斯的现代契约论是非自利的契约论。按照S.达沃尔的观点，古典契约论与罗尔斯的契约论存在着差异，“一个总的区别就是自利的契约论（contractarianism）和非自利的契约论（contractualism）之间的区别，按照前者，各方的平等状况仅仅是事实上的（de facto），各方对原则的选择也是以理性地自利（rationally self-interested）为基础的。而后者的出发点则是合理的互惠或道德上平等的人们之间的公平性的一种理想”[5]。达沃尔认为自利的契约论中的主体从个体欲望与要求出发，经过基于个人利益的博弈，进而选择与订立契约。而非自利的契约论却将契约看成是受辖于某种平等待人的道德理想，非自利的契约论中的订约者秉持一种普遍的共同体立场而非个体的立场，基于互惠的考虑而非个人利益的考虑上来选择与订立契约[6]。正是这自利与非自利契约论的基本差别，内在地蕴含着古典契约论与现代契约论二者间的一系列重大差异。 　　第二，自然状态与原初状态之异。古典契约论的出发点是自然状态，而罗尔斯的现代契约论的出发点则是原初状态。古典契约论以自然状态为出发点，并借以一方面理解人类政治社会与国家出现以前的状态，另一方面对人性本身做出某种先验性规定。尽管古典契约论对人性先验规定有性善与性恶之分，但其总体理路是自然状态的人在理性指导之下，逐渐建立起人类社会政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