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钊与胡适.PDFVIP

李大钊与胡适 朱志敏 　　李大钊和胡适是中国近现代历史研究中备受关注的两个重要 人物。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前期, 他们作为《新青年》编辑部同人和北 京大学进步教师群体的成员, 共同参与领导了反封建文化的启蒙 运动。五四运动前后, 他们分别向国内系统介绍了马克思主义和杜 威实用主义。他们关于问题与主义论争的一段公案更早为人们熟 知。尽管近年来人们重新审视那场论争, 认为它带有更多的温和的 学术讨论色彩, 而不像以往说得那样具有浓烈的火药味, 但它毕竟 反映了以不同思想和理论为出发点的两种改造社会主张的分歧。 而李大钊和胡适本人, 一个成为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发起者和早 期领袖, 一个成为自由主义的宣传者和学术界舆论界瞩目的人物, 在社会中及历史上产生了重大影响。他们的不同选择, 一定意义上 代表了五四以后几十年中国知识分子走过的不同道路。本文拟将 二人的家世、学识、性格、思想等作一粗略对比, 以探寻他们由共同 的反封建立场分别走上革命和改良道路的原因, 同时从一个侧面 展示五四一代知识分子思想上的共同点和差异性。 (一) 　　年龄仅差 2 岁的李大钊和胡适, 幼年时有着相近似的家庭背 景。李大钊的祖父李如珍考取过秀才, 得到过“从九品”的官衔, 做 ·266 · 过行商, 因商致富。到李大钊出生时, 家里已有土地 90 多亩、房屋 ① 20 多间, 成为村里的富庶之家。 胡适的高祖是小商人, 到其祖父 时已在上海开了几个店铺, 家业渐入小康。他的父亲读过书, 先经 ( 商, 后因才干做官, 官至台东直隶州知州 略低于知府而高于知县 ) ② 的官 。 显而易见, 李、胡两家都是由下层社会跻身于中等社会的 家庭。这种家庭通常对于后代子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有着很强烈 的愿望。同时, 两个家庭又都是因商而富。胡家所在的徽州以商闻 名全国已有上千年; 李家所在的河北乐亭也有经商的传统。尽管如 此, 在李大钊、胡适的少年时代, 社会的价值观念还没有发生明显 的变化, 在世人看来, 商人虽然富有, 社会地位却不高, 要想有出 息, 还是应当走读书求仕之路。因此, 李大钊的祖父晚年专心供孙 子读书; 胡适的父亲将 自编的《学为人诗》、《原学》给儿子作启蒙读 本, 临终的遗言中特别嘱咐胡适要“努力学习上进”。较好的家境为 子弟能够比较安心地读书提供了物质条件。然而, 李大钊和胡适又 有着近似的不幸: 李大钊出生之前, 父亲病逝; 出生后不久, 母亲亦 去世。胡适不到 4 岁时, 父亲去世。这种幼年失亲的不幸无疑给他 们带来痛苦, 对于他们的性格产生某种影响, 可能成为促使他们较 早成熟, 并在学业事业方面努力进取的动力, 同时, 也可能使他们 对于危机时代国家深重的灾难有着比他人来得深刻的感受。 　　李大钊与胡适早年的知识摄取和生活经历也有一些相似之 处。胡适记忆中蒙学阶段之后读的书多为宋代朱熹撰注的儒家经 典。他父亲留下的《学为人诗》、《原学》也多为带有心性修养意味的 ③ 内容。 李大钊《狱中自述》说自己在私塾时“曾读四书经史”, 其中 的经书也大抵是当时流行的宋代人撰注的读本。宋代儒者即所谓 ① 见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李大钊研究会编《李大钊史事综录》, 北京大学出版社 1989 年版, 第 1 页。 ② 参见耿云志编《胡适年谱》, 四川人民出版社 1989 年版, 第 1— 2 页; 唐德刚译注: 《胡适口述自传》第 1 章,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3 年版。 ③ 见曹伯言选编《胡适自传》, 黄山书社 1986 年版, 第 2 1—23 页。 ·267 · 新儒家很讲究修、齐、治、平的道理, 这与李、胡二人后来成为既注 重个人道德修养, 又执着地将改造社会同探求学理结合起来的学 者型知识分子有着内在的联系。在李大钊就学的河北永平府中学 和胡适就学的上海梅溪、澄衷学堂都开设有自然科学课程, 但他们 最终还是都选择了与“治国平天下”关系密切的社会科学。此外, 两 人都写得一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