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律语义演变标记的中国法制近代化探究-华东政法大学学报.PDF

华东政法大学学报 2018 年第 4 期 以“法律”语义演变标记的中国法制近代化探究 ——以来华传教士文献、清末日译法律工具书为依据 孟广洁 * 目　次 一、引言 二、“法律”语义的近代化源起 三、“法律”语义的近代化定型 四、“法律”语义演变标记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 五、小结 摘　要　“法律”语义的演变过程能够标记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从词源上来说，“法律”是中国 本土化词语，但是其语义却在外来法律文化的冲击之下，发生了两次重大演变。第一次演变是在 18 世 纪末 19 世纪初，马礼逊、卫三畏等传教士将西方工业革命后的文明引入中国，将古汉语中的“法律”与 西方“law”的语义对应起来，打破古汉语“法律”语义的封闭系统；第二次演变是在 19 世纪末 20 纪初 清末法律移植的过程中。随着大量日本法律工具书被译介到中国，“法律”语义再一次演变并得到当 时社会自上而下的认同，影响极其深远，“法律”语义完成了近代化定型。“法律”作为最为核心的法律 术语之一，准确细致地描写其语义近代化演变过程，对于正确认识和评价中国法制近代化，具有重要 意义。 关键词　“法律”语义演变　传教士文献　清末日译法律工具书　法制近代化 一、引言 “近代化是表示向近代文明变化，向近代文明过渡的概念。它是人类社会各个方面综合变化的历 史过程。”〔1 〕 “根据文化交流择优而从的规律，近代中国必然要以先进的西方法制文明作为其法制改 *　孟广洁，厦门大学讲师。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项目号 20720171093）和国家社会科学基金 重大项目 “海外珍藏汉语文献挖掘与明清汉语研究”（项目编号12 ＆ ZD178）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1 〕　徐泰来：《中国近代史记》（上），湖南人民出版社1989 年版，第 27 页。 146 孟广洁　以“法律”语义演变标记的中国法制近代化探究 革的参照物，进而实现向近代法制的转型。这种从传统法制向现代法制的转变，就是通常所说的法制 〔2 〕 近代化。” 关于中国法制近代化研究的视角有很多，例如研究清末法科留学生与中国法制近代化的 关系、清末法律移植与中国法制近代化的关系等，但是鲜少有人从构成近代法制体系的法言法语的角 度进行研究。在构建法制体系的法律语言中，总有一些用于表达其核心概念的词语，这些词语是法制 发展的标杆，能够起到杠杆的作用，带动全部法律语言的协调发展并推动整个法制体系乃至社会的发 展。“法律”作为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中最为核心的关键词，其语义需要不断地调整，才能适应中国法 制近代化的步伐，并且推动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在中国法制近代化进程中，“法律”语义的近代化 演变也随之完成。 “法律”从词源上来说是中国本土化词语，其语义在漫长的古代社会中一直是封闭的。“法”与“律” 最开始是两个词，有各自的语义内涵。“法”，古代写作“灋”，《说文》释“灋， 也。平之如水，从水；廌， 〔3 〕 〔4 〕 所目觸，不直者去之，从廌去。” 《说文》释“律，均布也。从彳，聿聲。” “法”与“律”虽有不同的语 义，但意义相近，如《嘉祐集卷五 • 衡论下》：“然则今之法不劣于古矣，而用法者尚不能无弊。何则？ 律令之所禁，画一明备，虽妇人孺子皆知畏避，而其间有习于犯禁而遂不改者，举天下皆知之而未尝怪 〔5 〕 也。” ，因“法”与“律”在意义上的相关性，所以古汉语中的“法”与“律”经常连用，并经由词汇化过 程逐渐粘合为一个并列式复合词，例如： （1）居身论道行理，则群臣服教，百吏严断，莫敢开私焉。论功计劳，未尝失法律也。 （2）今限法曹郎令史，意有不同为驳，唯得论释法律，以正所断，不得援求诸外，论随时之宜，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