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利益法律化——基于思想流变的中西方考察.pdfVIP

公共利益法律化 ———基于思想流变的中西方考察 倪　斐 内容提要　起源于古希腊政治思想的公共利益概念历经西方中世纪经院派哲学家、文艺复兴启蒙思想家 的经典阐释，在政治国家和市民社会二分的西方传统民主共和政治体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传统中国“家 国同构”的宗法体制下，虽然没能产生西方意义上的公共利益概念，但发轫于春秋战国时期、集大成于明末清 初的儒家民本思想，在中国历史上一直对封建统治者起着道德约束作用。然而，伴随着近现代中西方社会的 深刻变革，利益多元化发展趋势促使思想家们对公共利益概念的功能作出重新认定与思考，进而在制度层面 推动公共利益从法律外在视角下的执政理念到法律内在视角下作为公权行使合法性依据和私权行使界限的 法律概念的转向。 关 键 词　公共利益　政体正当性　民本思想　法律化 　　公共利益概念起源于古希腊，于 １７世纪至 民本思想，还是墨家的“兼相爱”，以及近代革命 １８世纪开始兴起，最初指开明君主在他们的外交 家提出的“三民主义”“天下为公”等思想，都蕴涵 和经济政策中所应当追寻的国家安全和繁荣等目 着丰富的公共利益观念。 标，后来成了一个更加概括的集体目标概念，即任 法律外在视角下的西方传统公共利益思想 ① 何合法政府成立都应当促进的目标。 公共利益 概念兴起的背景是以资产阶级为主体的市民社会 在西方传统公共利益思想中，公共利益等同 的发展。市民社会既是“个人私利的战场”，也是 于政治共同体的整体善，作为政治哲学概念，相关 ② “私人利益跟特殊公共事务冲突的舞台” ，是 论述主要集中在公共利益与政体的正当性以及公 “一个神圣的和世俗权力所管不到的领域和一个 共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 ③，而国家作为普遍利益 依附于君主利益的领域” （一）公共利益与国家政体的正当性 的代表者受到挑战。 在西方传统公共利益思想中，考量国家政体 中国传统社会虽没有发展出严格意义上的独 的正当性有三个不同角度： 立于国家利益的公共利益概念，但并不意味着古 一是将公共利益作为国家政体正义与否的衡 代中国公共利益思想缺失，只不过在表现形式和 量标准。例如古希腊思想家柏拉图在《理想国》 思想的体系化程度上有别于西方。无论是儒家的 中将正义视为理想国的基本原则，而区分国家正 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地方法治化差异格局与法治中国实现路径研究”（项目号：１４ＢＦＸ００５）的阶段性成果。 ２２７ ２０１７．２ 义与否的标准之一就是统治者是否维护公共利 的根本原因在于，“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使当初统 益。他认为一个正义的国家不是为少数人谋幸福 治权属于一人，可以肯定说，它之所以交付给某一 ④ 的国家，而是一个整体幸福的国家。 阿奎那也认 个人，只是为了公众的福利和安全；而在国家的幼 为，判断一种政体或政权正义与否的重要标准，就 年时代，享有统治权的人通常都是为了这些目的 是其是否致力于追求公共利益。“如果一个自由 而行使统治权的。除非他们这样做，否则年轻的 人的社会是在为公众谋幸福的统治者的治理下， 社会就不可能存在下去，如果没有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