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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极而衰的时代与大历诗坛 大历 （766—779）是唐代宗李豫的年号，这一时期王维、李白、高适、杜甫等诗人相继 辞世，而新的一代文学巨匠还未出现。此时活跃在诗坛上的诗人们既无李白的磅礴气势，也 没有杜甫的深广情怀，大多数作品却表现出孤寂冷落的心境和淡泊宁静的情趣。 大历诗歌主要由两大诗人群体构成。一是“十才子”诗人群，作品以题赠送别之作为主， 诗多无奈叹息和寂寞情调。另一则是江南的地方官诗人群，以描写山水风景见长。 一、大历十才子 “大历十才子”之名起于姚合的 《极玄集》，其成员有钱起、卢纶、司空曙、皇甫曾、 李嘉祐、吉中孚、郎士元、李益、耿湋、李端等十人。因为他们于大历初年在长安参加唱和 活动而为世瞩目，但其创作成就高低不一，所长各异。如李端才思敏捷，工于送别应酬诗体。 司空曙则多看破世情，诗中多悲秋抑郁之气。韩翃则热衷富贵，积极进取，诗中仍有盛唐余 韵。卢纶则曾亲赴边塞，笔力雄健。如其 《塞下曲》其二： 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塞下曲》是边塞军歌之一种。在卢纶之前，高适、王昌龄、李白等先后以此为题作诗，描 写边塞风光与战斗生活，气格雄壮。卢纶 《塞下曲》共六首一组，分别写发号施令、射猎破 敌、奏凯庆功等军营生活。这首诗取意于李广，主讲射虎，表现将军英勇善战、武艺高强的 特点。又其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这首诗写将军雪夜率军歼敌的决心。全诗虽无冒雪追敌的过程，也无直接激战的场面，但留 给读者的想象却非常丰富。整体上看，卢纶边塞创作风格劲健，气势昂扬，颇有盛唐余响。 “大历十才子”中多数人擅长写送别诗，但多易落俗套。除应酬外，他们的诗还写日常 生活细事、自然风物和羁旅愁思，抒发清冷孤独的情怀。如： 世事悠扬春梦里，年光寂寞旅愁中。劝君稍尽离筵酒，千里佳期难再 同。（钱起 《送钟评事应宏词下第东归》） 出关愁暮一沾裳,满野蓬生古战场。 孤村树色昏残雨,远寺钟声带夕 阳。（卢纶 《与从弟瑾同下第后出关言别》） 钓罢归来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 边。（司空曙 《江村即事》） 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 家。（韩翃 《寒食》） 这一类作品是“十才子”诗中较为优秀的成熟之作，艺术表现上追求清雅闲淡，工于白描写 景。技巧趋于细腻雕琢，虽无刘长卿那种浓厚的孤独寂寞感，但总表现出一种冷落萧瑟的衰 飒气象，带有大历时期特有的情思韵味。 皎然 《诗式》说：“大历中词人……窃占青山白云，春风芳草以为己有，吾知诗道初丧， 正在于此。”十才子的诗，欲袭盛唐之境，却乏盛唐之骨，不免给人以浮浅之感，如李端 《听 夜雨寄卢纶》： 暮雨潇潇过凤城，霏霏飒飒重又轻。闻君此夜东林宿，听得荷池几度声。 借助自然风物和羁旅愁思，抒发寂寞清冷的孤独情怀，表现出超然世外的隐逸风调。总之， 十才子的诗大都写得精致工整，在与诗的风格情调和写作技巧密切相关的词语色彩和意象构 成方面，他们的诗歌有自己鲜明的特色。 由于生不逢时，所以他们缺乏盛唐诗人的昂扬进取的精神，受特定心境和意绪支配的 诗歌的词语选择，往往带有凄清、寒冷、萧瑟乃至暗淡的色彩。类似秋风、落叶、夕照、寒 雁等冷淡词语，在 “十才子”作品中俯仰皆是。如钱起 《谷口书斋寄杨补阙》中的“竹怜新 雨后，山爱夕阳时”，耿湋 《晚夏即事临南居》中的“树色迎秋老，蝉声过雨稀”，卢纶 《至 德中途中书事却寄李间》中 “路绕寒山人独去，月临秋水雁空惊”。暗淡清冷的词语色彩， 使他们的诗整体上给人以凄凉衰飒的风格印象。与词语选择相关的是意向的运用，他们喜用 白描手法写诗，以求意象的创新，其寂寞冷落的情思，多通过描述性意象表达出来。如钱起 《湘灵鼓瑟》中“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司空曙 《西外地卢纶见寄》中“雨中黄叶树， 灯下白头人”，李端 《过谷口元赞所居》中“重露湿苍苔，明灯照黄叶”。这些诗句均具有具 体的写实倾向，常从极细微处感悟体认，逼真描绘出带有清幽韵味的小境界。其意象多由生 活中常见的山峰、寒雨、落叶、灯影、蝉声、苍苔等组成，刻画精致细巧。 二、刘长卿与韦应物 与以长安、洛阳为中心的十才子诗人群同代的，还有长期任职江南的地方官诗人群，他 们的作品以描写山水风景为主，其清雅闲淡的艺术追求虽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