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者可以死”——杜丽娘生命意识的觉醒.pdf

“生者可以死”——杜丽娘生命意识的觉醒 各位同学大家好，今天我们来讲 《牡丹亭》。 鲁迅先生在小说 《伤逝》里面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叫“人必生活着，爱才 有所附丽”。爱情的存在，是建立在生命的基础之上的，没有生命也就不会有爱 情，这是现实生活当中一个最基本的逻辑。但是大家知道吗？在大约五百年前， 明代著名的文学家汤显祖曾经构建了一个奇妙的艺术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不仅 男女主人公的相识、相遇，都是在一个非现实的世界当中，而且情，也成为了一 种超越生死的力量。在传奇 《牡丹亭》中，杜丽娘因梦生情，因情而死，又因为 情，到最后死而复生。正如作者在 《牡丹亭·题词》当中所说的：“情不知所起， 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 至也。”那么，杜丽娘为什么要通过死这种方式来实现自己对于爱情的追求？又 是怎样一步一步实现爱情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回归的？我们今天先来看：“生者 可以死”——杜丽娘生命意识的觉醒。 《牡丹亭》一共五十五出，从第一出《标目》到第二十出《闹殇》是一部分， 这一部分讲的是杜丽娘由生到死这样一个过程，同时也是杜丽娘的生命意识不断 觉醒的一个过程。那首先就有一个问题，到底是什么障蔽着、压抑着杜丽娘的生 命意识？ 我们不妨来看一看杜丽娘的生活环境：杜丽娘是南安太守杜宝的女儿，杜宝 和杜夫人一心想把杜丽娘培养成一个封建时代标准的大家闺秀，而且他们的家教 非常的严格。在第二出 《训女》当中，就有许多细节反映出这一点。比如说，他 们要求杜丽娘 “长向花阴课女工”，做刺绣，刺绣余闲做什么呢？有架上图书可 以寓目。所以杜丽娘的生活非常的单调、非常的枯燥，甚至白天小睡一会儿成了 罪过，要遭到父母的指责。而杜宝为了把女儿教育成封建时代的淑女贤妇，还专 门为她请了一个塾师，叫陈最良。陈最良在剧中是一个典型的腐儒，一上来就演 了一出 《腐叹》，他教杜丽娘读书也以要符合封建道德礼教为第一要义，所以为 什么要教杜丽娘学 《诗经》，因为 《诗经》开篇便是吟咏后妃之德的。再一个， 杜宝和杜夫人对杜丽娘管束的严格，还可以从《闺塾》一出中看出来，在 《闺塾》 当中，丫鬟梅香上课途中出恭——也就是上厕所，在这一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 一座大花园，而这座大花园，杜丽娘在官衙中生活了那么多年，竟是完全不知道 的！那么大的一座花园，从小到大，不仅从来没有去过，而且是闻所未闻，这个 在现实生活当中，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在 《牡丹亭》当中却发生了， 所以它象征着什么？象征着杜宝夫妇对于杜丽娘的管教到底有多么的严格。而当 梅香回来的时候，因为淘气唐突了师父，杜丽娘不得不拿出大家小姐的架子来教 训她，怎么教训的呢？她说 “手不许把秋千索拿，脚不许把花园路踏”，这种教 训，其实何尝不是杜宝夫妇平日里对杜丽娘教训的一种再现。 所以我们看：在杜丽娘生活的环境中，除了父母、丫鬟、就是迂腐的塾师， 甚至没有一个年龄相当的异性和她作伴；她的日常生活除了刺绣就是读书，连后 花园都不能涉足，这是一个非常严格地以封建礼教对女儿进行管教、熏陶的家庭， 这种环境对杜丽娘的天性也造成了严重的压抑。 但是，这种外在的压抑真的就能够摧毁杜丽娘心中那种自然的天性吗？并不 能。在《牡丹亭》的前二十出当中，总有一些零星的火花在黑暗当中不断地闪现， 到最后终于连成一片，照亮了杜丽娘的整个青春生命，同时也让她付出了宝贵生 命的代价。 那么首先，让杜丽娘萌发生命意识的媒介是什么呢？恰恰是《毛诗》。《毛诗》 开篇就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当杜丽娘读到这一句 的时候，她作为一个少女，是怎样一种心理呢？她是 “悄然废书而叹曰：‘圣人 之情，尽见于此矣。今古同化，岂不然乎？’”所以，从 《诗经 ·关雎》一篇里， 陈最良读出来的是礼教、是后妃之德，而杜丽娘读出来的却是情，是“今古同怀” 的男女恋情，是人所共有的青春之情。所以，作者通过这种方式，和封建礼教、 和封建家庭开了一个玩笑：本来杜宝、陈最良是想拿这种东西来禁锢人性的，但 是没想到，恰恰是这种东西，开启了杜丽娘的情窦，这个安排是很耐人寻味的。 另一个让杜丽娘的青春之情得以勃发的媒介是什么呢？那就是杜宝家中的 那个后花园。当她从春香的口中得知自家有个后花园时，她虽然在老师面前狠狠 地教训了春香，但是当陈最良走后呢？她却问梅香：花园在哪里？可有什么景 致？并且说：“原来有这等一个所在”。当梅香提出要去后花园玩耍的时候，杜丽 娘不是说不想去，而是说：“老爷知道怎好？”。所以前后行为的反差，其实反映 了杜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