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哲学智慧 (11).pdf

第十一讲 刑名之法 这一讲，我们要讲法家思想。法家在先秦，可以有好几派。从法家思想的 历史变化来看，有儒门转变的事功派，有齐法家，有晋法家。儒门事功派，比 如像李悝，吴起，他们都曾就学于孔子弟子子夏。这些人物，受到一定的儒家 思想的影响，但他们不太注重内在的心性之学，而注重外在的礼法，故偏重于 法。 真正的法家，要从齐法家算起，比如说管仲，晏婴这些人物。他们并不是 儒家人物，也不讲究仁性、四端，他的目的就是富国强民。比如说，齐国东临 大海，要发掘鱼盐之利。而最具代表性的法家，则为晋法家，就是来自于魏、 赵、韩等地区的法家。晋法家和齐法家相比，制定的制度更为苛刻，达到的目 标更为功利。他们的着眼点完全在君王个人的利益上，主张将一切力量用在耕 与战上。耕是为了促进经济，促进经济是为了打仗，吞并更多的土地，俘获更 多的人口与财富。 晋法家的代表，有商鞅，有申不害，有慎到，有韩非子。商鞅重法，申不 害重术，慎到重势。而韩非子集法、术、势之大成。所以我们讲法家，就以韩 非子为代表。 韩非子师从荀子，学到了荀子的人性论，并发展了荀子隆礼重法的思想。 韩非子对人性的理解跟荀子很相似。他说， “人为婴儿也，父母养之简，子长 而怨。” 人在小的时候，父母对他不好。这个小孩长大之后，就会怨恨父母。 “子盛壮成人，其供养薄，父母怒而诮之。”子女长大成人了之后，对父母的 供养不是太好，父母就会生气。在韩非子的思想里，似乎没有道德感情，全是 利益计量。他认为人性，“恶劳而乐佚”，“凡人之有为也，非名之，则利之 也”。 所以韩非子干脆把人看成是一种自私自利的动物。如果任由人性这么发展 下去，社会就会变得一团糟了。法家要达到富国强兵的实用主义目的，就要利 用这种人性，制定措施来强迫人走上法家制定的道路。由此，韩非子提出了赏 罚二柄。什么叫赏罚二柄呢？先要公布律法，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公布出来。 依照恶劳乐佚的人性，每个人都不愿意做事。所以法家规定，如果你照着律法 去做，就会得到赏赐；如果你不照着律法去做，就会受到惩罚。这样一来，人 的好逸恶劳的本性在强力作用下，就慢慢地趋向法家所要求的方向。 比如说打仗，一般老百姓本性不愿意去打仗，好端端干嘛去寻死。但是法 家若是定下规定，每个人的都要服兵役，五人划为一伍，有一伍长。谁打仗的 时候不往前进当逃兵的话，剩下四个人必须将他杀掉，如果四个人不把他杀 掉，那么四个人与逃兵同罪，一起被处死。同时，对于逃兵，家属统统处死； 对于冲锋陷阵、杀敌有功的兵士，立刻加官进爵；对于战死沙场的兵士，家属 可以获得丰厚的报偿。这个规定不但说出来，而且真的贯彻执行。这么一来， 所有的人在打仗的时候，都情愿冲锋陷阵，情愿死掉也不愿意当逃兵。这并不 是因为人勇敢，而是因为这样的制度设计导致自私自利的人觉得只有不顾生 死、冲锋陷阵才是对自己最划算的。 这就是法的作用。通过赏罚改变自然行动的后果，从而导致好逸恶劳的人 走上新的轨迹。 对于淡化法家执行效果的其他思想与文化，法家一律反对、一律杜绝。法 家反对讲道德、讲文学、讲自由言论、讲自由贸易等，因为这些东西，有的会 导致思想的涣散、有的会导致经济的独立，从而减弱了法规的管控力度。法家 反对这些东西，认为它们都是社会上的蛀虫。 法家除了讲法规，还讲心术，还讲权势。法仅仅是外在的束缚人，不能管 住人的内心。因此就需要用术来探究人的内心。怎么个探究法呢？术是不能够 放在外面讲的，需要用各种诡计来实施的，比如有：众端参观、必罚明威、信 赏尽能、一听责下、疑诏诡使、挟知而问、倒言反事。举个挟知而问的例子， 说韩昭侯剪了自己的长指甲，周围的大臣都看到了。后来突然说，我剪下来的 长指甲不知道放哪里了。让大臣们一起去寻找。大家都找不到，有一个马屁精 自己剪了手指甲，样子跟韩昭侯的很像，就说微臣找到了。韩昭侯就当面感谢 他。其实，韩昭侯的长指甲一直在韩昭侯手里，根本没有遗失。韩昭侯用这个 方法来看哪些人不诚实、喜欢逢迎拍马。但是当面不会戳穿他，他还会对他奖 励。过一几天后，再以其他的理由将他贬官杀头。为什么不当面戳穿他呢？因 为如何当面戳穿，韩昭侯的把戏就不能再用了，其他大臣心里就有防备。 再要这个势。韩非子讲，“桀为天子，能制天下，非贤也，势重也；尧为 匹夫，不能正三家，非不肖也，位卑也。”人的个体才能不是关键，人所处的 位置才是关键。法家的法与术的措施都是为了保住君王的势，君王用势来实施 法与术，从心灵与行动上限制住臣民。有些君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