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颖古典文学论集 (45).docVIP

/SHANGJIANFANG123 关于李煜词评价的几个问题 /SHANGJIANFANG123 PAGE 553 关于李煜词评价的几个问题 一 李煜和他的词是中国文学史上有代表性的“复杂的现象”之一，解放后是很少有人进行评论的。最近李长之先生的《中国文学史略稿》第三卷、詹安泰先生关于《虞美人》的通信①等都对这些“复杂的现象”有所论述，提出了有价值的见解。这些都意味着对李煜和他的词的评价已有了一个新的开始。但是，这些见解还或多或少存在着不能令人同意的地方，同时，像陈培治先生那样采取简单化的、审判式的“划阶级”方法的人②，恐怕还有。因此，提出几个关于李煜词评价的较根本的问题来讨论，是有必要的。 评论家们在对李煜和他的词进行评论的时候，存在着一种共同的情况，那就是对“五代十国”和南唐的具体历史情况很不了解。 詹安泰先生说：‘我们知道，古典文学中所提到的‘国家’，也还是这样的国家。如果把李煜的怀念‘故国’认为不成其为‘故国’，那么过去的阶级社会里根本就没有国家可言了。”这里，我们不能同意詹安泰先生过分简单化的说法，因为在封建时代特定历史时期内由某些封建统治者统治的具体的国家，既有某种程度上符合人民要求的，也有完全和人民对立的。至于战乱年代的某些区域的封建王朝（例如南唐），情况就更为复杂，决不能一律肯定的。詹先生引证了《宣和遗事》人民关心宋徽宗的事实来说明在“国家危急存亡的关头”，“人民为了爱祖国不能不关心君主的情况”：这对问题的说明不但没有帮助，而且反会引起某些混乱。因为，侵略北宋的是生产方式比北宋还落后的异族的金，而征服南唐的却是在当时基本符合人民安定的要求的同是汉族的北宋。这样的本质不同的历史现象的类比，是不能说明问题的。 以上问题的产生，其实都是因为评论家们没有对“五代十国”和南唐的具体的情况作具体的分析的缘故。因此，我们也从这一点谈起。 新的历史家们认为“无论政治上，经济上，所谓‘五代十国’只是唐末藩镇割据混战局面的延续与发展。”③这种封建的“藩镇割据混战局面”使社会陷于极度混乱状况，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当时，以中原“五代”各王朝苛重的捐税方面来说，如后唐庄宗时租庸使孔谦的“厚敛”“峻法”④，后晋少帝时赵在礼的“拔钉钱”⑤，后汉隐帝时三司使王章的“省耗”⑥，青州节度使刘铢的“秋苗”钱“夏苗”钱⑦等，都不过是一些例子而已。此外，封建统治者大量抢夺民田，如后唐庄宗时宗正卿李鏻“侵夺民田百余顷”⑧ ，或者是滥刑，“视人民如草芥，动以族诛为事”⑨，如后汉高祖时苏逢吉的动辄“全族处斩”⑩，后汉隐帝时史宏肇的动辄“腰斩”、“处极刑”等。至於原为“勋臣武将”的节度使的“酷刑暴敛’、“荼毒生民”，更是“不可胜数”。 eq \o\ac(○,11)单从这里所述的一些例子，就可以想到当时人民是处在怎样悲惨的情况下了。 另一方面，从朱全忠篡唐自称后梁太祖时起（907）至周恭帝郭宗训被赵匡胤篡夺了帝位时止（960），50多年间，中原就经过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五个王朝13个皇帝的递代，而且大都是通过战争、篡夺等方式来实现的，甚至同一王朝的某几个皇帝也是这样。这中间，各王朝的统治区内的将帅节度使也还是拥兵割据。这就造成北中国战争频繁，兵乱时起；而北方新起的落后部族契丹也就有了不断南进骚扰与掠夺的机会。特别是石敬瑭投降了契丹，建立了可耻的“儿皇帝”的后晋统治后，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这更使契丹有了大规模的侵扰中原的可能。于是，陷在藩镇混战和异族侵凌下的北中国人民，便遭到更凶残的压迫、掠夺和蹂躏。此外，加上封建统治者作战时决黄河堤的罪恶行为，使晋鲁豫平原常常“泛滥千里”。于是在后梁、后唐、后晋，后汉王朝的几十年间生产力与生产资料受到严重的破坏，人民大量死亡，北方“田园荒芜”，“一望千里，不见人烟”。 在这种情况下，人民最迫切的要求，就是安定；即使仅是地区性，暂时性的安定，也就有继续生产的可能。而这时，“十国’中的南方九国（包括南唐）的封建统治者虽然对人民的压迫剥削也很残暴，但“他们所占据的大部分地区，此时经济已比较发达而遭受破坏较小，特别是未受落后部族的侵略与蹂躏……南方诸国间战争较少，人民生活相对的安定，所以农民虽受沉重的剥削，仍能继续生产”。“南中国的各国统治者，为着巩固统治权，增强国力，在社会相对安定的条件下，也有的施行一些鼓励生产的政策。”“同时，北方人民大量向南逃亡，劳动力不断增加，因之，南中国的经济文化，虽在‘五代十国’的混乱局面下，仍能继续向上发展。” eq \o\ac(○,12)这就是说，这时南中国的地区性、暂时性的相对安定和发展，是基本符合人民的迫切要求的。而南唐就是南方诸国中情况最好的一个国家。 南唐的前身就是江淮流域的吴国。唐昭宗时，杨行密在淮南一带几次击败了农民起义军的叛徒朱全忠军队的南侵，规模最大的是乾宁四年（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