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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澡》看杨绛先生 一般朴素的文字，道出人世间的地老天荒，杨 绛先生的心原是绸缎般光滑柔软。 最初看 杨绛先生，不过是钱钟书身边的影子，有光时出来， 无光时隐去，有或者无，远没有钱钟书来得真切。但 是《洗澡》读完，发觉杨绛先生原是棱棱角角清清楚 楚的，全然不是影子，让人好生倾慕。 一个电视综艺节目，把大龄未婚女性归了类： 25 岁至 35 岁称之为“必剩客”，35 岁至 45 岁称为“齐天 大剩”。如此归类，害得现场几位“剩女”嘉宾不敢说出 自己真实年龄，强忍了内心的暗伤苦笑。杨绛先生倒 好，《洗澡》中称“胡小姐当然不是什么‘小姐。她从前 的丈夫或是离了，或是死了，反正不止一个……她已 到了‘小姐之称听来不是滋味的年龄”，单是一个“不是 滋味的年龄”便道出胡小姐“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无 奈和惶恐，怕是比“齐天大剩”还要更胜一筹的尖刻和 冷眼。更令人叫绝的是，“余楠非常精明，从不在女人 身上撒漫使钱……胡小姐有时高兴，愿意陪他玩玩， 看个电影之类。余楠总涎着脸说：’看戏不如看你’… 不过，胡小姐偶尔请他看个戏或吃个馆子，他也并不 推辞。因为他常为胡小姐修改文章，或代笔写信。胡 小姐请他，也只算是应给的报酬。”硬要把余楠的吝啬 和贪占连核都剥开了让人看个透彻，忍不住地鄙夷和 嘲笑。如此言语，性情由之，不遮不掩，酣畅淋漓， 好似酣吃辣椒后“嘘嘘”地流汗，纵情恣意，荡气回肠。 有评论杨绛和钱钟书的文字，说他们夫妻同命， 同样刻薄。被誉为语言魔术大师的钱钟书，其《围城》 以独特的讽喻风格引起轰动，杨绛先生之《洗澡》亦 是漫不经心却一剑圭寸喉。 漫不经心的杨绛，钟书先生和其女钱煖先逝后, 却在晚年作品《我们住》中，独伴青灯，回忆一家三 口曾经历过的酸甜苦辣，一路的深情款款，温情脉脉， 仿佛人世间的温暖只她一人一家享用了。我炯了饭， 捂在暖窝里；切好菜，等钟书回来了下锅炒；汤也炖 好了，捂着。等待是烦心的。我叫自己别等，且埋头 做我的工作。可是，说不等，却是急切的等，书也看 不进，一个人在家团团转。一般朴素的文字，道出人 世间的地老天荒，杨绛先生的心原是绸缎般光滑柔软。 《洗澡》中写姚宓与许彦成的情感，杨绛亦是极 尽呵护，其言语小心翼翼，含蓄节制，增一分减一分， 恰到好处地反衬出喷涌而至的浓郁。最开始两人打“无 线电，彼此间爱慕在字面上漫滤，好几次只能眼睛 里一亮”。直到一天，“彦成跟着姚宓进书室，一面讲 他的糟糕事，姚宓先还忍住不笑，可是她实在忍不住 了，跨进她父亲的藏书室，打开窗子，竟不客气地两 手抱住肚子大笑起来。“在这一刹那间，彦成仿佛眼 前拨开了一层翳，也仿佛笼罩着姚宓的一重迷雾忽然 消散，他看清了姚宓。她凭借朴素沉静，装出一副老 成持重的样儿，其实是小女孩子谨谨慎慎地学做大人， 怕人注意，怕人触犯，怕人识破她只是个娇嫩的女孩 子。”彦成对姚宓的好感心存许久，却始终处于恍惚懵 懂中，此时姚宓的捧腹大笑，就像打开的那扇窗，终 是让彦成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了。时常我看电视连续 剧，看到着急处，总想先知道结果才放心。杨绛却似 这般地折磨我，不让幸福来得那么早，由了姚许俩人 克制了再克制，思量了再思量，斟酌了再斟酌，一月 一月、一年一年地在责任、道义、爱情的矛盾中踌躇、 徘徊、煎熬，等我内心焦灼甚至有些气愤了，才允许 他们彼此进一步，亦即姚宓做“顾问”时终难克制，肯 做许彦成的“方芳”。在杨绛眼里，所谓海枯石烂，是 要经过风雨袭过、炉火淬过的，要待时间慢慢熬制成 浓烈…… 道德意义上讲，第三者的情感原是遭人唾弃鄙视 的。可是，人性的复杂却不是“道德”二字可以诠释得 了。一位诗人有这样的诗句：“神说，爱吧／我知道／ 即便是神／也会／默许／即便是罪／神也会默许／即 便是罪／神也会救赎。”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倘 若人类真实刻骨地爱呢，上帝……真的会救赎吗？然而 杨绛先生她知道“‘月盈则亏我，们已经到顶了，满了， 再下去就是下坡了，就亏了。”宁可在小说中维护一个 完整，不愿伤害；宁可放弃死生契阔之长相厮守，宿 命般了结。 但杨绛笔下的放手，却是清晨花瓣的露水珠儿， 不忍碰触。一武侠片中有场景，说男女主人公爱之深 切，因某种道义或使命不能厮守终身，又不能割舍, 便同约了喝忘情水，好彼此相忘。细雨凄楚，男女主 人公眷恋难分，肝肠寸断。转身几步，却不约而同将 噙在嘴里的忘情水吐出，自此“残月枝头，空对寒秋”。 姚宓和许彦成最后一次相聚，亦是“杨柳岸晓风残月”。 “姚宓听从妈妈的吩咐，换上一件烟红色的纱旗袍。她 光着脚穿一双浅灰麂皮的凉鞋。”在公众场合着衣，姚 宓是拘谨了再拘谨。想到这一次的离别，恐是天涯海 角，她特意要“光着脚”便是连心连身一并留给彦成。 有人说《洗澡》中的姚母很有些杨绛的影子。《洗 澡》中，姚母是一个隐在身后的人，整篇小说着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