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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时世状红阑干 白居易的《琵琶线》：“晚上突然，我的年轻人发生了一场梦。梦的灰烬和红铃。”《白氏长庆集》影宋本以至各种坊本及唐诗各种选本所载如此。长期以来习非成是,各家注释望文生义。或认为“梦里哭泣”,或认为“梦中哭醒”,但解释为深夜伤心之梦,使琵琶女的眼泪和脸上的胭脂花粉流在一起,都是一致的。 这样就难圆其说了。琵琶女既然夜深入梦,理当早已净面卸妆;“梦啼”可以理解,但梦中或梦后的泪水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匀过脂粉的脸上呢?难道她就寝前都不洗脸么?那么这又是何故?同时,“妆泪”一词又多么别扭。按《全唐诗》七函三册,“梦啼”句下注云:“一本作啼妆泪落红阑干。”极是。 “啼妆”是一个专门名称,为当时的一种流行妆扮。因为这种梳妆“状如悲啼者”((新唐书·五行志》),故以此为名。依据白居易《代书诗一百韵》、《时世妆》,这种妆扮的特点是乌膏注唇,双眉倒画,椎赭面,好象在哭。它流行于贞元末至元和末,同写于元和十一年的《琵琶行》在时间上也完全合拍。所以,“啼妆泪落红阑干”,意思是夜梦醒来的翌晨,仍然悲不自胜,以至啼妆完成以后,泪落纷纷,把脸上赭粉流得纵横都是。由于句首衍出一字,句中刊落一字,讹传至今。只有恢复原貌,问题才会迎刃而解。 接着再说“时世妆”。“时世妆”即流行的时髦打扮,不必割裂开来讲。但它又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一个不断流动变化的范畴。 据《新唐书·五行志》、姚汝能《安禄山事迹》及白氏《上阳白发人》,天宝间时世妆可称“胡妆”,长眉、小履、窄衣,受胡族影响。贞元间时世妆可称为“艳妆”。《国史补》:“长安风俗,自贞元侈于游宴。”元稹《寄乐天书》亦称“尤剧怪艳”。元、白诗所载尤为详尽,并转以“画短眉”、“宽妆束”为贵。贞元末至元和间为“啼妆”,已如上述。太和间的时世妆为“俭(险)妆”。据《新唐书·车服志》、《旧唐书·文宗纪》及《唐会要》卷三十一,文宗即位后三令五申却屡禁不止的“险妆”,高髻窄衣、去眉开额、广插钗篦是其特点。 秦韬玉《贫女》:“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所指就是这种“俭(险)妆”,绝对不是几种历代诗或唐诗选注本所认为“共惜时世艰难而妆饰从俭”。这个问题前辈学者早曾有过接近正确的解释,但至今未被多数人接受。主要原因还是在于不同时期的不同的时世妆没有真正理清,没有把白氏以后的秦韬玉时期的时世妆特点区别开来。有些人又不太相信“俭、险”古通,其实,先例很多,本为一声之转,记录口语而已。《唐诗鼓吹》注引《唐会要》,即作“险妆”。 现在再看《贫女》,就可以明白得多。“时世俭梳妆”必须连读,意思是以俭梳妆为名义的时世妆。“谁爱”一联的句法都是上二下五,出句和对句一正一反,相互映衬,集中写贫女自伤身世。各种注本把对句解释为众人共惜时世艰难而把自己打扮得很俭朴,那就成了世俗与“蓬门”的爱憎利害相统一,贫女尽可顺当地实现其婚姻意愿,没有必要“自伤、苦恨”,“谁爱风流高格调”的叹息也就不免流于无病呻吟。这一来,全诗的题旨完全被破坏掉,既不体现原作的完整构思,也不符合当时的社会习俗。一个概念,一种风俗发展脉络的弄清,则有利于作品的剖析,这里是一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