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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处机与道教文学 这不仅是所有道德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蒙汉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件具有战争性的事件。在此之前, 成吉思汗对汉族文化的了解非常有限。虽然他的部下不乏来自汉地的人才, 但仅限于军将、工匠、巫医之类, 谈不上蒙汉文化的深入交流。由于全真道倡导三教合一, 合儒佛于道, 所以成吉思汗尊崇全真道, 实为大规模接触汉文化的开始。而丘处机不仅将道教传播到了西域, 他往来西域途中创作纪行诗词以及与其他文士的交游唱和, 更是将中国传统文人的文学活动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广阔天地。 前辈时贤对丘处机西游的研究, 主要集中于历史、地理和中西交通, 对丘处机此行当中的文学活动尚没有作专门的探讨。丘处机西游途中所作诗词, 原本收在其所著文集《鸣道集》中, 但是书亡于元明兵革之际, 仅有片言只语留存, 其内容已无从查考。本文主要以李志常《长春真人西游记》的记载为基础, 参考王国维、张星烺、姚从吾等人的研究成果, 对丘处机往来西域途中的文学活动略作考察, 并予以系年, 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较为可靠的基础资料。 丘处机的西游之旅可以分为两大段: 自元太祖十五年 ( 1220) 正月从莱州 ( 今山东莱州) 出发, 至元太祖十六年 ( 1221) 二月从宣德州 ( 今河北宣化) 北上, 为第一段; 自元太祖十六年二月从宣德州北上, 至元太祖十八年 ( 1223) 八月返回宣德州, 为第二段。前一段基本上都是丘处机曾经到过的区域, 他的所见所闻和文学活动与以前没有本质的区别; 而后一段则是他原来不曾经历的, 他的西行能对全真道的迅速发展、中国文学活动的广泛传播、蒙汉文化的深入交流起到巨大作用, 主要在于这一段。所以我们这里对丘处机西游途中文学活动的系年仅限于他的后一段旅程。 元太祖十六年辛巳 (1221) , 丘处机七十四岁。 《长春真人西游记》卷上: “ ( 二月) 十五日, 东北过盖里泊, 尽丘垤咸卤地, 始见人烟二十余家。 南有盐池, 迤逦东北去。自此无河, 多凿沙井以汲。南北数千里, 亦无大山。马行五日, 出明昌界。以诗纪实云: ‘坡陁折叠路弯环, 到处盐场死水湾。尽日不逢人过往, 经年时有马回还。地无木植唯荒草, 天产丘陵没大山。五谷不成资乳酪, 皮裘氊帐亦开颜。’”按, 明昌界为金章宗明昌 ( 1190-1196) 年间所筑堡障, 用以防御蒙古人入侵。丘处机所经界壕当在桓州 ( 今内蒙古正蓝旗上都镇) 之西、昌州 ( 在今内蒙古太仆寺旗西南) 之东北。 三月一日, 过鱼儿泺, 有诗。 《长春真人西游记》卷上: “又行六七日, 忽入大沙陁。其蹟 ( 碛) 有矮榆, 大者合抱。东北行千里外, 无沙处绝无树木。三月朔, 出沙陁, 至鱼儿泺, 始有人烟聚落, 多以耕钓为业。时已清明, 春色渺然, 凝冰未泮。有诗云: ‘北陆祁寒自古称, 沙陁三月尚凝冰。更寻若士为黄鹄, 要识修鲲化大鹏。苏武北迁愁欲死, 李陵南望去无凭。我今返学卢敖志, 六合穷观最上乘。’”(484)按, 鱼儿泺即今内蒙古克什克腾旗达里诺尔。耶律楚材 《湛然居士文集》卷五《过闾局河四首》即用此诗韵, 王国维《耶律文正公年谱》系于戊寅年 ( 1218) , 但又指出: “案闾局河即《元史》之胪朐河, 《西游记》之陆局河。公过此河当在诣行在时。然四首用邱长春辛巳出塞诗韵, 又有亲见阴山冻鼠冰语, 乃辛 ( 巳) 壬 ( 午) 间在西域所追作也。”(340)耶律楚材“戊寅之春, 三月既望”被成吉思汗征召, 从燕京启程, 向北过居庸关, 经武川 ( 今河北宣化) 、云中, 而后翻越天山 ( 今阴山) , 再经净州 ( 在今内蒙古四子王旗西北) 、沙井 ( 今内蒙古四子王旗红格尔苏木) , 向北穿越沙漠, “未浃十旬”, 即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到达位于怯绿连河 ( 今克鲁伦河) 畔的成吉思汗大帐。 五月下旬, 有诗记鱼儿泺驿路所见蒙古风物。 《长春真人西游记》卷上: “五月朔亭午, 日有食之……行十有六日, 河势绕西北山去, 不得穷其源, 西南接鱼儿泺驿路……又行十日, 夏至, 量日影三尺六七寸。渐见大山峭拔, 从此以西, 渐有山阜, 人烟颇众, 亦皆以黑车、白帐为家。其俗牧且猎, 衣以韦毳, 食以肉、酪。男子结发垂两耳。妇人冠以桦皮, 高二尺许, 往往以皂褐笼之, 富者以红绡, 其末如鹅鸭, 名曰故故, 大忌人触, 出入庐帐须低回。俗无文籍, 或约之以言, 或刻木为契。遇食同享, 难则争赴, 有命则不辞, 有言则不易, 有上古之遗风焉。以诗叙其实云: ‘极目山川无尽头, 风烟不断水长流。如何造物开天地, 到此令人放马牛。饮血茹毛同上古, 峨冠结发异中州。圣贤不得垂文化, 历代纵横只自由。’”(484)按, 丘处机五月中旬所到之地为胪朐河 ( 今克鲁伦河) 曲, 当黑山 ( 在今蒙古国巴彦蒙赫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