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序》真伪问题再探讨.docxVIP

《兰亭序》真伪问题再探讨 20世纪60年代，对《兰亭序》的真实性有了激烈的争论。“如果不是这场辩论最终被纳入‘两种史观’的对立和斗争,也许可以更深入下去。(杨仁恺《中国书画鉴定学稿》)”这种历史的遗憾似乎一直留到了今天:高等教育出版社最新版的《中国文学史》中对这篇序文的注释只指出有争论,但关于真伪并未明确表态。由此看来,不仅文字学、书学需要确定《兰亭序》的真伪,而且文学上对这一问题同样有“更深入下去”的必要! 《兰亭序》的研究始于两宋。乾嘉以后,书学中“碑学”与“帖学”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在这种学术背景下,清末李文田在为汪中旧藏“定武兰亭”作跋时从文(文章)到字(书法)提出了“三疑”:其一,《世说新语·企羡篇》中刘孝标注引王羲之此文称《临河序》;《临河序》与《兰亭序》不是一篇文章;《兰亭序》并非王羲之所作。其二,依《世说新语》说法,《临河序》是模仿石季伦《金谷诗序》的。考《金谷序》文甚短,而《兰亭序》长,两不相称。“夫人之相与”以下多出百余字,必隋唐间人依《临河序》增补而成。其三,《世说新语》注此比右军文集多42字(实为40字)。注家有删节之理,无增添之理,此又与右军文集不相应之一确证。李文田最后得出“《兰亭》文尚难信,何有于字?”的结论。 1965年,郭沫若发表了《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以下简称《真伪》)等文,断言“《兰亭序》是在《临河序》的基础上加以删改、移易、扩大而成的”,“这篇文章根本就是依托的”,并提出依托者是智永。时至今日,《兰亭序》是依托之作的观点仍深有影响,李长路的遗著《唐传兰亭序帖疏证》(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8年出版,以下简称《疏证》)就说明了这一点。 探究《兰亭序》的真伪,通常是把“文”和“字”统一起来加以肯定或是否定的。当然也有然其一者,逯钦立就认为“《兰亭序》是王羲之作的,不是王羲之写的”。本文不想对逯钦立的这一观点展开探讨,而只是想就“文尚难信”仅从三个方面谈一谈自己的认识,那就是:《兰亭序》的著作权是属于王羲之的! 一、 《晋刘道德》 《世说新语》中刘孝标注引的《临河序》与《兰亭序》的关系问题,是探究《兰亭序》真伪首先要解决的。为辨析方便,现引录刘注《临河序》原文如下: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贤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座其次。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游目骋怀,信可乐也。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矣。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右将军司马太原孙丞公等二十六人,赋诗如左。前余姚令会稽谢胜等十五人,不能赋诗,罚酒各三斗。 1. 名,即所提“兰亭序”的认定 李长路在《疏证》中就序文题名的问题在李文田的基础上提出:“按‘兰亭序帖’原件,无主题、主名,即此一点已属可疑,足可证明其为后人伪托之作”。并进一步臆断“兰亭集序”的题名虽为后世沿用,却非原题,“王羲之署名或在《临河叙》题下端,或在文章末尾,这都有可能性,书于何处无关紧要,而必署有‘主名’无疑”。 文题的不同、序帖无有主名,成了李长路论定《兰亭序》为伪托之作的重要依据。此观点显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宋人桑世昌集《兰亭考》,于《兰亭修禊序》下早有注云:“晋人谓之《临河序》,唐人称《兰亭诗序》或云《兰亭记》,欧公云《修禊序》,蔡君谟云《曲水序》,东坡云《兰亭文》,山谷云《禊饮序》。”惟其本无命名,所以在流传的过程中才被赋予了不同的文题。商承祚在《论东晋的书法风格并及〈兰亭序〉》中指出:“‘临河’与‘修禊’这名本不恰当,因临河的所在地多至不可胜数,而修禊节每年皆有,两者是一般的命名,都不具体,前人已想到,经过改来改去,还是认为‘兰亭’二字冠首为妥善,结果固定下来。” 应该说,刘义庆在《世说新语》中既然已经标举了《兰亭集序》(《世说新语·企羡篇》:“王右军得人以《兰亭集序》方《金诗谷序》,又以己敌石崇,甚有欣色。”)之名,那么再拿刘孝标注引的文题《临河序》来做文章实无必要,而且题目本身也并不能成为判定序文真伪的参照系。更不能因原序帖“无主题、主名”就判定序文为伪托之作。从个人的论点出发,并且仅以“可能性”来断定王羲之署有“主名”,这无论如何不能算作是科学的态度、方法。 2. 《汉书》卷《兰亭序》云 刘孝标在注《世说新语》时所用的引文《临河序》是否有删节、移动、增减的问题,是讨论《兰亭序》“文尚难信”的又一焦点问题。 高二适在其《〈兰亭序〉的真伪驳议》中,参诸《世说新语·自新篇》“戴渊少时游侠”条,指出注家有增减前人集字之事。高二适的这一观点并未得到郭沫若的认同,旋即写了《〈驳议〉的商讨》,进一步强调“注家引文能减不能增”。 注家注书,所贵在于明白、切实。如文字甚长,则既无必要,又不可能有言毕录。《世说新语·排调篇》“褚季野问孙盛”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