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律》与《唐礼》新证.docxVIP

《唐律》与《唐礼》新证 1996年，作者出版了《外国敦煌文献志》第1卷，重点研究了中国收集的敦煌文献。与此同时,由于学术界的推动和出版界的努力,中国所藏敦煌吐鲁番写本正在以清晰的图录形式陆续刊布。在此,笔者就陆续所见到的几件尚未正式刊布的比较重要的唐代文书,简要报告其史料价值,并做考释如下。 一、 《疏议》“知略和诱和同相卖”条的文字 1978-1980年,山本达郎、池田温、冈野诚三位先生合著的《敦煌吐鲁番社会经济史料集》第一卷《法律文书》,刊布了大谷5098和大谷8099的缀合图版和录文,这两件《唐律·贼盗律》的断片不能直接缀合,中间只缺四个字的距离,上下可以大体上对应,共存三行残字。文书的背面是佛典,有武周新字,两残片也都相同。他们还指出,大谷4491和大谷4452缀合的《唐律·诈伪律》断片,其纸质、行间距、标准行之平均字数(21-23字)、背面佛典的武周新字,都和大谷5098+大谷8099完全相同,应当是同一写本的不同部分(图一、二)。从背面的武周新字反推正面的《唐律》写本年代,他们指出可能是《永徽律》或《垂拱律》①2。刘俊文《敦煌吐鲁番唐代法制文书考释》一书转载了录文,并直接指为《永徽律》的写本②3。 近年来,我在调查中国各地的敦煌吐鲁番收集品时,也留心访求敦煌吐鲁番文书的旧照片。在我所见到的一组旅顺博物馆藏吐鲁番文书的旧照片中,竟然有一件照片所示的图版可以和大谷5098上下直接缀合,字体和背面佛典使用武周新字以及背面的裱纸等也都完全相同,表明是一件残片被撕裂后的情形。现把旅博残片和大谷5098、大谷8099缀合后的文字录出①4: 1乞卖者与同罪良亦同 2□卖期亲卑幼及兄弟孙 4者各减一等其 5诸知略和诱和同相卖及 6□□等知祖父母父□□□□及卖子孙之妾 7知情而买各与初买者时不知买后知而不言 这样,我们就在前人比定的《贼盗律》“知略和诱和同相卖”条的前面,又获得两条《唐律》残文,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条的文字与今本《唐律》的文字并不相同②5。 残片第1行是“略和诱奴婢”条正文的最后六个字和注文的最后三个字,该条原文是:“诸略奴婢者,以强盗论;和诱者,以窃盗论。各罪止流三千里。(虽监临主守,亦同。)即奴婢别赉财物者,自从强、窃法,不得累而科之。若得逃亡奴婢,不送官而卖者,以和诱论;藏隐者,减一等坐之。即私从奴婢买子孙及取者,准盗论;乞卖者,与同罪。(虽以为良,亦同。)”残片正文注文文字均同。 残片第2-4行,应相当于“略和诱奴婢”条后的“略卖期亲以下卑幼”条,但文字差异较多。今本作:“诸略卖期亲以下卑幼为奴婢者,并同斗殴杀法;(无服之卑幼亦同。)即和卖者,各减一等。其卖馀亲者,各从凡人和略法。”残片第2行上有一点残划,似是“诸”字;“期亲”下无“以下”二字,“卑幼”后接“及兄弟”;第3行“流二千里卖子孙及己妾”,全不见于今本;第4行文字虽然见于今本,但若以写本每行21-22字计,其前面的文字必然与今本迥异。按《疏议》曰“期亲以下卑幼者,谓弟、妹、子、孙及兄弟之子孙、外孙、子孙之妇及从父弟、妹”,又后面的答问中曰“此文卖期亲卑幼及兄弟、子孙、外孙之妇,卖子孙及己妾、子孙之妾,各有正条”,说明今本本文用“以下”二字省略了不少内容,而《疏议》答问所引“此文”提到的文字,与残片保存的《唐律》早期的文字形态相似。笔者不是法制史专家,不敢妄做推论,希望这方面的专家能把这段文字补足,并揭示出今本所没有的“流二千里卖子孙及己妾”的意义。 残片第5行可以与大谷5098直接缀合,所存“知略和诱和同相卖”条文字虽然不全,但与今本基本相合。值得注意的是,旅博残片表明,表示律文一条开始的“诸”字,是高出本文一格书写的,因此我推测第2行“卖”字上也有一高出的“诸”字,这种格式与P.3690格式谨严的《唐律疏议·职制律》残卷相同①6。 旅博残片与今本《唐律》文字的差异,除了其内容所包含的新意之外,也有助于对今本《唐律》成书年代的考察。从写本的内容与今本不同,而背面文字有武周新字来看,这个残卷可以定为《永徽律》或《垂拱律》的抄本。另外,残卷内容与日本《养老律·贼盗律》相应条目文字大体相当,而《养老律》是依据《永徽律》和《垂拱律》编纂而成的,所以该断片应当是《永徽律》或《垂拱律》写本②7。这样,对照这件缀合后的残片,今本《唐律疏议》所录的文字肯定不是《永徽律》的原样,这对于仁井田陞、牧野巽《故唐律疏议制作年代考》关于《唐律疏议》是开元二十五年以后续有修订的说法③8,是有力的支持。 按旅顺博物馆藏卷原是大谷探险队收集品,在其中发现与大谷文书可以缀合的残片是不难理解的。但是,由于旅顺博物馆收藏的“大谷文书”的主体还没有整理④9,这件照片所示的原件目前情形如何,尚不得而知。希望不久的将来,旅顺博物馆也能出版其全部藏品的大型图版,其中一定会有更多的唐代史料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