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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小结：真正的道路不是用来行走，而是用来绊倒

我是吴伯凡。欢迎来到《吴伯凡讲透道德经》。

这一模块的课程，叫“大道小传”，我们用了6节内容来尝试给道立一

份小传。今天我们做个复习和小结。

我们用给大道立一个小传的方式回答了一个问题：道是什么，或者道是

什么样的。我们得到了一系列答案，而这些答案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

是四个字，模棱两可。

细说起来，道叫什么名字？它没有名字，“道常无名”，“道隐无名”。

但是我们又不得不给它取一些名字。我们可以根据它的某一个特征给它

取一个名字，另外一个特征同样也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但是所有这些

名字说到底是我们给它取的，它叫什么名字，我们并不知道，也许它根

本就没有名字。

而我们给它取的名字，比如说我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大”，它的字

叫“道”，但是我们称之为“大”的时候，它同时还有一个名字叫“小”。

它看不见、听不见、摸不到，在这个意义上“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

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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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它有很多的名字，说到底它是既不可名又不可状，但是我们

又不得不给它命名，又不得不对它进行描述。

名状不可名状之物，是我们的一种权宜之计。

还有，它的年龄有多大？又是一个两可的答案，一方面它比天地还古老，

另一方面它又是常新的，是比任何一个刚刚诞生的生命还要年轻的一种

状态。所以它既老又幼，它是一个老翁，又是一个婴儿。

还有，它所处的位置，既是至高无上的，也是至低无下的。它的性格，

就是没有性格，是模糊、含混的，是一种你没法称之为性格的那种性格。

总结起来，我们想得到一个答案——道是什么，然后得到的一系列答案

是道不是什么。继而我们得出的是道既是什么，又不是什么。

这是道的模棱两可的特点。

到这里我问大家一个问题，既然仅仅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那我们为

什么还要给大道立小传呢？其实，我们只是通过给道立小传这样一种方

便法门，让我们更进一步了解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即使我们不能够看到某种真实的东西，但也真实地看到了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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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道就是这个样子。

你想看到它的真面目也许是很难，甚至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在试图看

清它真面目的过程当中，我们能够稍微在心智上看见它、感受它。

《道德经》就是以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方式在描述道是什么样子，描

述这个不可描述之物，感受这个不可准确地感受的东西。这个过程当中

我们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目的，我们看见了某种不可看见的东西，听见

了某种不可听见的东西，感受到了不可感受的东西。在这种我们无法真

正触达到目的的这样一个过程，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能感受到那个目的。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德国的哲学家、物理学家海森堡。我们都听说过海

森堡的测不准原理。为什么测不准？不是因为我们的方法、路径、工具

本身而测不准，而是我们测量的对象就是一种测不准的对象。我们测量

的方式本身就是对它进行了干预，我们的测量方式决定了我们能够感受

到的结果。

而每一种测量方式它只是测量它的一种方式之一，我们用不同的路径、

方法、工具去测量它，它只能够呈现这种工具、方法、路径所能够呈现

的某个状态，而这个状态并不是它本身，可以说是我们的感知方式、测

量方式，与我们要测量的对象之间的共同作用、相互作用而产生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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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所以这种测不准既是结果意义上的测不准，也是我们在测不准的

对象本身的过程。

道也是这样。“道可道，非常道”。

道我们可以说，但是它不是我们通常通过说而能够说清楚的那个东西。

“名可名，非常名”，我们可以对它进行命名，但是这个名只是一个暂

时的名称，不是它本来的、不变的、恒定的那个名。

在汉文帝刘恒以前，《道德经》的第一句话是“道可道，非恒道，名可

名，非恒名”，因为要避汉文帝刘恒的名字，所以就改成了常。我们可

以道，我们可以对它进行描述，我们可以状它，状之，也就是描绘它，

但是你描绘出来的不是它的恒定的状态。我们可以对它进行命名，名可

名，非恒名，我们对它的描述，对它的命名，都只是一个暂时的权宜的

状态。这就是说不可说之物。

我们在做这样一件很悖论的事情，要说不可说之物，给不可命名的东西

进行命名，试图去感知这种不可感知的东西。这本身就进入到了一种状

态，而这种状态本身也可以说是一种道的状态，也就是说当我们真切地

感受道的易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在感

受道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