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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成长故事

被99道月光洗过的谎

七岁那年，我发现只要说谎，口袋里就会出现对应的钱。

“弄丢的班费”让我买了全镇最贵的玩具；

污蔑同桌偷东西换来了一周零食。

当我说出“希望爸妈永远消失”的第二天——

他们真的不见了，只留下满床的钞票。

而昨晚，我对暗恋的女生说了第一句真心话。

那笔崭新的、带着股油墨怪味的班费，就躺在我那张坑洼不平、用铅笔戳一下就会掉屑的木课桌抽屉最深处。五十块钱，对七岁的我来说，是一笔需要仰望的巨款。它被班主任李老师用一种近乎神圣的庄重，交到我这个刚上任三天、胳膊上别着两道杠还总往下滑的学习委员手里，反复叮嘱，明天务必带来，要订新学期的练习册。我把那张紫色的钞票展了又折，折了又展，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毛主席衣领的凹凸纹路，心里怦怦直跳，像揣了只没头没脑的麻雀。

放学铃声总是拖得很长，嘶哑得像老人咳嗽。我磨蹭到最后，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才把那张票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裤兜最里面，还用别针别了一下。走出校门，斜对面老孙家的小卖部像往常一样，一样，散发着一种混合了劣质糖果、油炸食品和灰尘的、甜腻腻暖烘烘的气息。玻璃柜台里，新到了一批“闪电旋风”陀螺，金属包边，旋转起来LED灯会亮得刺眼，是全镇所有男孩目光的焦点。它的价格标签，像一个不可逾越的结界——四十五元。

我的脚步黏在了小卖部门口坑洼的水泥地上。裤兜里的五十块钱，隔着布料和别针，烫着我的大腿皮肤。想要。那股渴望烧得我喉咙发干。可是……钱是班的，明天就要交上去。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一个说就看一眼，另一个说快回家。

就在这时，我们班的“调皮大王”刘壮壮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横着膀子从店里从店里晃出来，看见我，咧开嘴笑得意味深长：“哟，大班长，也来看新货？买一个呗，明天带来跟我们一起斗！”

他胳膊上光秃秃的，一道杠也没有。我心里某种属于“班干部”的、脆弱的骄傲，被他这句话轻轻一碰，“咔吧”一声，裂了条缝。鬼使神差地，我抬脚迈进了小卖部。那股熟悉的气味更浓了，几乎让我晕眩。

老孙靠在柜台后的藤椅里打盹，收音机吱呀放着不成调的戏曲。

我看着那个流光溢彩的陀螺，手在裤兜外面来回摩挲，别针的金属头有点凉。一个念头，起初只是水底的一个模糊气泡，悄无声息地浮上来，然后猛地炸开——“如果…钱丢了……”

这个想法本身带着罪恶的甜腥气，让我手脚一阵发麻。几乎是同时，我感觉右边裤兜，那个，那个空着的、只装着几粒碎石子和一张废草稿纸的裤兜，微微一沉。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僵硬地探进去。

触感是纸张。不是草稿纸那种粗糙，是一种更挺括、更光滑的质地。

我把它掏出来。

一张十元的纸币，绿莹莹的，叠成小小的小小的方块，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汗湿的掌心。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小卖部的嘈杂，门外路人的说笑，甚至收音机里拉长了的戏腔，全都消失了。只有血液冲上头顶的嗡嗡声，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怎么回事？班费明明在左边口袋，别得好好的。这十块钱是哪来的？

“钱丢了”…“十块”……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连接，在我七岁的大脑里瞬间完成。撒谎…换钱？

巨大的恐惧和同样巨大的诱惑，像两条冰冷的蟒蛇，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我猛地把那十块钱塞回裤兜最底下，像塞一块烧红的炭，手指都在抖。我不敢再看那个陀螺，转身就跑，冲出小卖部，一路狂奔，耳边风声呼啸，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后面盯着我。

回到家，晚饭吃得食不知味。妈妈炖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我却嚼得像木渣。眼睛总忍不住往裤兜那边瞟，那里藏着秘密，也藏着一份突如其来的、“不劳而获”的财富。十块钱，够买二十包辣条，或者两个漂亮的自动铅笔盒。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带。我想起刘壮壮炫耀他爸给他新买的遥控汽车时的样子，想起同桌王小明那个印着变形金刚的铁皮文具盒，而我只有一个破布袋。想起爸爸妈妈为了一点电费水费小声争执……

那个陀螺的模样，又在黑暗中清晰起来。

我悄悄爬起来，从书包里拿出班费，那张紫色的五十元，把它藏进了旧童话书厚厚的封皮夹层里。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黑暗，用气声练习：“李老师…班费…被我弄丢了…”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说完，我死死按住右边的空裤兜。

一秒，两秒……没有动静。

失望像冷水浇下。果然是巧合吗？是我自己记错了，口袋里本来就有十块钱？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掌心传来熟悉的触感。不是纸张，是硬币。好几枚，圆圆的，硬硬的。

我摸出来，凑到窗前那点微弱的月光下。

五枚一元硬币，黄澄澄的，闪着幽冷的光。

“弄丢的班费”价值五十。现在，我得到了十元纸币和五元硬币。一共十五元。

差额巨大。但我瞬间明白了规则——谎言的价值，似乎并不完全等同于现实的价值。它取决于什么？可信度？我话语里的悔恨程度？我不知道，也没法深究。重要的是，机制真的存在！它不是幻觉！

第二天早上，我低着头，绞着衣角，站在办公室，把练习了无数遍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