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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部长一起去出差旅的日子

上司的备注是「待投喂」

与部长一起出差的第三天，我无意中看到了他手机备忘录里关于我的记录：

“第一天：她紧张得像只松鼠，可爱。”

“第二天：她睡着时靠在我肩上，三小时十七小时十七分钟。”

“第三天：想带她去吃巷子深处那家老牌松饼。”

就在我心跳加速时，他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提醒：记得给她买胃药，昨晚听到她咳嗽了。”

和陈序——我们部部长——一起出差的第三天，我几乎要被那种无声的张力给压垮了。

高铁车厢是个奇特的空间，封闭，高速，将熟悉的日常远远甩在后面，却又构不成真正的远方。它像一个悬浮的茧，所有常态下的关系和行为和行为准则在这里都被微妙地扭曲、放大。譬如此刻，我和他，隔着，隔着窄窄的过道并排坐着，他的存在感充斥了我这边的全部空气。

他是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并非咄咄逼人，而是一种沉静、稳定的磁场。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的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和一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表。他大部分大部分时间在看平板电脑上的报表，偶尔接个电话，声音不高，语速平稳，带着一种能抚平一切毛躁的冷静。而我，林薇，入职刚满两年的小兵，在他身边，自觉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小学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第一天，我从上车起就正襟危坐，像个被抽查背诵课文的学生，连呼吸都刻意调整过频率。他去接热水时，顺手，顺手也拿走了我的保温杯。“谢谢……部长。”我受宠若惊，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他只是极淡地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转瞬即逝：“路上不用这么拘谨。”

我哪里敢不拘谨？他可是陈序啊。部门里说一不二，眼光毒辣，一个数据偏差都能被他轻易指出的男人。我偷偷瞄偷偷瞄过他，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侧脸的侧脸的线条利落干净，睫毛长得不像话，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身上，连那些细微的空气尘埃都在他周围变得安分起来。我觉得自己像只误闯猛兽领地的小动物，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对，松鼠。一只怀里抱着颗可怜的坚果（也就是我那点可怜的业务能力），时刻警惕着天上盘旋的鹰隼的松鼠。

第二天更糟糕。前一天晚上在酒店熬夜核对资料，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回程的高铁上，车厢规律的摇晃和白噪音成了最强劲的催眠曲。起初我还顽强地和困意搏斗，脑袋一点一点，像啄木鸟。后来意识彻底模糊，头一歪，寻找到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支撑点，便彻底睡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歪着身子，身子，脑袋结结实实地枕在陈序的肩膀上。更要命的是，他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羊绒开衫，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小块深色的、可疑的水痕。

我的血呼啦一下全涌到了脸上。

“部、部长！对不起对不起！”我触电般弹开，手忙脚乱地想找纸巾去擦那块水渍，恨不得当场打开车窗跳出去。

他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略微活动了一下显然已经僵硬的肩膀，语气平淡无波：“没事。睡得还好？”

我简直无地自容，胡乱点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感觉整个车厢的人都在看我。三个多小时……天啊，我是怎么做到的？他的肩膀难道不是肉做的吗？

今天是第三天。我们要去邻市见一个重要客户，进行最后的方案敲定。经过昨天的“肩枕事件”，我感觉和他之间的空气更加粘稠了。他似乎还是那个样子，但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像是……一丝极淡的笑意，藏在平静的湖面之下。

下午，客户公司会议室。交锋比预想的激烈。对方那个秃顶的项目经理异常难缠，揪着一个技术细节反复刁难。我准备的材料很充分，但对方的态度让我有些上火，呼吸不自觉急促，脸颊也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陈序忽然开口。他没有提高音量，甚至，甚至语速都没有变，只是用他那特有的、冷静清晰的语调，几句话就切中了问题的核心，同时四两拨千斤地将对方隐含恶意的质疑化解于无形。他甚至引用了两个我之前提交的报告里的数据，数据，精准无误。

我愣愣地看着他侧脸，那一刻，心里那头惶惑不安的小松鼠，忽然找到了主心骨，安静了下来。

会议结束，对方经理脸上堆起了真诚（或者说不得不真诚）的笑容，握手告别。回酒店的路上，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陈序走在我前面半步，身姿挺拔，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我心里那只小松鼠，不再慌张，而是抱着一颗莫名鼓胀的坚果，里面充满了某种酸涩又甜蜜的情绪。

快到酒店门口时，陈序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对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旁边去接听。大概是什么紧急公事，他微微蹙着眉，听得专注。

一阵风吹来，将他随手插在后裤袋的手机带出了小小一截。然后，在我目光无意扫过的瞬间，那只手机，滑了出来，“啪”一声轻响，掉在了人行道的地砖上。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快步上前捡了起来。屏幕朝上，还好，没有摔碎。但可能因为震动，屏幕亮了起来，停留在备忘录的界面。

我的本意只是想确认一下手机是否完好，然后立刻还给他。可视线掠过屏幕的刹那，几行字像带着钩子，猛地抓住了我的眼球。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