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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百尺的生肖

谁动了我的百年蛇鳞

十二生肖每隔百年需经历一次“蜕身劫”，

褪去凡胎化身为百米巨兽镇守人间气运，

今年轮到属蛇的陈默时却发现自己的“蜕身”被神秘人偷走，

为找回被盗的蛇蜕他不得不与一位自称能通灵的古怪少女结盟，

却意外揭开了轮回千年的阴谋……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废弃。废弃工厂深处，锈蚀的钢铁骨架在惨白的月光下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怪影。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只有，只有陈默压抑的、拉风箱般的喘息声撕扯着这片死寂。

冷，刺骨的冷，从骨髓深处弥漫出来，血液像是结了冰碴，每一次流动都带着割裂的痛楚。更要命的是皮肤之下，那股熟悉的、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并未如约苏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抽离后的虚弱和空洞。他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体蜷缩，不受控制地痉挛。额发被冷汗浸透，一绺绺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不对……完全不对！

意识在冰火两重天中沉浮。按照族训，属于他的“蜕身劫”就在今夜。他是这一代属蛇的执守者，天命注定要在此刻褪去凡胎肉骨，化身那长达百尺、守护一方气运的灵蛇真身。那本该是撕裂血肉、重塑筋骨的极痛，但也该是新生的蓬勃，是力量充盈每一寸灵魂的战栗。

可现在，只有濒死的衰竭感，像潮水般一波波淹没上来。

他强撑着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扫过周身。没有预期中那片片脱离、闪烁着玉石般温润光泽的巨大蛇鳞，没有那具蕴含着蕴含着天地灵气的神圣蛇蜕。身下，只有一层灰扑扑的、属于人类的、带着汗渍和尘土的旧土的旧衣。

它不见了！

陈默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跳了一拍，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一股比体寒更彻骨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攫住了他的心脏。

陈家传承千年，十二生肖轮流值守，每百年一百年一“蜕”，化身为巨兽，维系人间气运流转，抵御暗面侵蚀。这是烙印在血脉中的使命，是无可推卸的天责。一旦失败，或是“蜕身”有失，不仅自身会遭受反噬湮灭，所对应的地支气运亦将崩坏，引发不可预料的灾劫。

是谁？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窃取神灵之蜕？

恐慌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强烈的愤怒和不甘取代。他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让属蛇的气运在这一代断绝！陈默低吼一声，五指深深抠进粗糙的水泥地面，指甲翻裂，鲜血，鲜血混着灰尘，留下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凭借着这股狠劲，他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身体仍在无法自控地颤抖，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锐利如刀，狠狠刮过厂房的每一个阴暗角落。

一定有线索！窃贼不可能做得天衣无缝！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这片本该是他荣耀蜕变之地的废墟中踉跄搜寻。嗅觉、视觉、听觉，听觉，乃至那微薄得可怜、几乎感应不到的灵觉，都被催发到极致。终于，在一堆散发着机油恶臭的废弃物旁边，他停了下来。

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那里有一小撮极其细微的、绝不属于此地的粉末。呈现一种诡异的暗金色，在月光下反射下反射出微弱却冰冷的金属光泽。他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极淡，但却无法错辨的，混合着香火气和某种陈旧木质腐朽的特殊气味。

“往生栈……”……”

这三个字如同毒蛇的信子，猝不及防地钻入他的脑海。那是城南边缘地带，一家声名狼藉的扎纸铺子兼营香烛元宝，明面上做死人生意，暗地里，却是这座城市里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异类、通灵者们偶尔聚集、交换信息和违禁品的地下的地下据点之一。老板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精明而油滑。

窃贼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留下了指向性这么明显的痕迹？是疏忽，还是……故意的挑衅？

陈默眸色沉郁，将那点暗金粉末小心翼翼用一块破布包好，揣入怀中。胸腔里气血翻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时间不多了，他能感觉到，失去蛇蜕的反噬正在加速吞噬他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必须去往生栈！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二

往生栈的门脸窄小而陈旧，深藏在一条终年不见阳光的潮湿小巷尽头。两盏蒙尘的白纸灯笼在屋檐下晃荡，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浓烈的线香气味和纸张、竹篾受潮后特有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窒闷难言的气息。

陈默推开那扇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门楣上悬挂的一串生锈铜铃发出了干涩嘶哑的撞击声，不像迎客，倒像是报丧。

店内光线昏暗，色彩秾丽、形态各异的纸人纸马层层叠叠，挤占了绝大部分空间。童男童女脸颊涂着夸张的腮红，嘴角咧开僵硬的微笑，空洞的眼珠齐刷刷“望”向来客，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瘆人。柜台后面，只有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佝偻老头，正慢吞吞地用糨糊裱糊着一座纸别墅的飞檐，对陈默的到来毫无反应。

陈默走到柜台前，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块包裹着暗金粉末的破布取出，轻轻摊开在老头的面前。

老头的手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透过厚厚的镜片瞥了一眼那粉末，然后又抬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默。眼前的年轻人脸色苍白得像鬼，嘴唇没有丝毫血色，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火焰，却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不认识。”老头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纸活，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小店只卖香烛纸码，客人要是没事，就请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