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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小兔子之间的故事

被嫌弃的兔子一生

我曾虔诚向山灵许愿：「请让我遇见真爱。」

结果它送来一只会说话的红眼睛兔子。

兔子每天蹲在我肩头毒舌点评：

「你暗恋的学长手机里有八个钓鱼分组。」

「闺蜜夸你裙子好看后立刻下单立刻下单同款。」

直到它虚弱地蜷缩成毛球：

「人类，我的使命完成了。」

我爬了六个小时陡峭的山路，肺里的空气像被攥干了的海绵，火辣辣的。这条被称为“姻缘径”的古”的古道，据说是通往那座有求必应山神庙的唯一途径。脚下石阶被岁月磨得圆润，布满湿滑的青苔，两旁是老林子，树木蓊郁，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筛落下来，像碎掉的金币的金币。

心里那点不甘和期盼，是支撑着我这具缺乏锻炼的肉身爬到这里的唯一动力。三天前，我又一次在所谓的“约会”里当了别人的备选、话题的垃圾桶，或者更直接点，一块沉默的背景板。回到合租公寓，对着浴室那块水汽模糊汽模糊的镜子，我看着里面那张平凡得毫无记忆点的脸，突然就忍不下去了。

我要去那座据说极其灵验的山神庙。我不要我不要当背景板了，我渴望一点真心，哪怕只有一点点。

庙比我想象的更小，更旧，椽子角落里挂着蛛网，泥塑的山神像色彩剥落，但眉眼出奇地温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悲悯。庙里没有旁人，只有香炉里三炷细线香，燃出笔直的青烟，散发出廉价的檀香味。

我跪在褪色的蒲团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运动裤传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所有的羞赧和犹豫都被那股破釜沉舟的劲儿冲散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小庙里回响，带着点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山神大人，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什么虚无缥缈的缘分。我只求……只求能遇见真正的‘爱’。我想知道，被人真心实意地喜欢着，究竟是什么感觉。”

话音落下，山谷里的风忽然大了些，穿过庙穿过庙宇破损的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回应，又像是嘲弄。香头上那点红光闪烁了几下。我等了片刻了片刻，什么都没有发生。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病急乱投医。我拍拍膝盖站起来，转身下山。

然后，我就在第三级石阶旁边阶旁边，一丛蔫头耷脑的野蕨菜下，看见了它。

一只兔子。

灰扑扑的皮毛，脏得几乎和几乎和泥土一个颜色，唯有一双眼睛，红得像两粒浸在冰水里的宝石，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最诡异的是，它一只前爪抬着，悬在半空，拟人化地……对我勾了勾。

见鬼了。

我一定是累出了幻觉。我用力眨了眨眼。

那兔子居然开口说话了，嗓音是种奇特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少年音色：“喂，人类。看够了没？就是你，刚才在上面叽哩哇啦吵得要死那个死那个。”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差点一脚踏空从石阶上滚下去。扶住旁边一棵老松树才站稳，心脏擂鼓一样狂跳。“你……你会说话？”

兔子翻了个白眼——我发誓，我清晰地看到了它红色眼睛里那抹鄙夷的神气——“不然呢？是风在跟你说话，还是这棵歪脖子松树在跟你说话？快点，抱我下去。这地方潮乎乎的真受不了。”

它的态度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使唤佣人般的熟稔。我僵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童年听过的精怪传说，什么狐狸报恩黄皮子讨封，可没听说过兔子也能成精啊！而且！而且这精怪的气质是不是太差了点？

“愣着干什么？”兔子催促，“你不是求‘真爱’吗？我就是来实现你愿望的愿望的。”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希望交织在一起。我迟疑地弯腰，伸出手。它倒是毫不客气，三两下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来，最后稳稳地蹲在了我的左肩上。分量不轻，毛茸茸的一团贴着我的脖颈，体温隔着衣服传来。

“……山神大人，”我艰难我艰难地组织语言，“就派了你来？”一只嘴巴很臭的兔子？这和想象中的月老红线、英俊命定之人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怎么？看不起兔子？”它在我肩上调整了一下姿势，爪子扒拉着我的外套领子，“告诉你，窥探人心虚实，可比牵两根破绳子复杂多了。还有，别叫我山神大人，我叫……”它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你就叫我‘阿卯’吧。”

“阿卯？”这名字听起来倒有几分可爱，和它这副德行完全不搭。

“走了，回家。”阿卯用爪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像骑士催促他的坐骑，“对了，今晚我想吃清炒莴笋丝，不要放蒜。”

我就这样，肩膀上顶着一只名叫阿卯、要求还不少的兔子精，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了，感觉自己不是求来了缘分，而是接回去一位活祖宗。

阿卯在我那不大的出租房住了下来，并且迅速确立了它至高无上的地位。它拒绝睡地板，也拒绝我给它准备的旧纸箱，最终霸占了我的沙发靠枕，把它据为专用宝座。它对食物极其挑剔，蔬菜要新鲜的，带露水的最好，不吃隔夜的，米饭要吃东北五常大米，偶尔还得给它加餐一根胡萝卜，并且声明这是“为了保持皮毛光泽的工作需要”。

但这些生活上的挑剔，比起它的“工作”内容，简直不值一提。

它的确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能力，能轻易看穿人与人之间那些粉饰的太平和心口不一的瞬间。而它行使这能力的方式，就是蹲在我的肩膀上，用它那把独特的、带着嘲讽的少年音，进行无差别毒舌攻击。

第一次见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