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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笔下的她和他

高中三年，我偷偷给校草写了137封匿名情书。

每次趁他打球时塞进书包，看他寻找“神秘仰慕者”的样子窃喜。

毕业那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当面表白。

他却笑着他却笑着掏出所有情书：“早知道是你。”

“从第一封的错别字就开始注意了。”

水笔尖唰唰地在纸面上移动，最后一个句点落下时，轻轻戳得信纸微凹。

许念长吁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她小心地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然后将那页印着浅浅横线的信纸对折，再对折，折成一个方方正正、边缘锐利的小块。动作熟练得几乎成了肌肉记忆。

她从抽屉深处摸出一个素白的信封，没有任何花纹点缀，将那个小方块妥帖地放进去，封口。信封正面，空无一字。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响，夹杂着少年们模糊的呼喝，由远及近。她的心脏像是被那声音牵引着，骤然漏跳一拍跳一拍，随即更快地鼓动起来。不用看表也知道也知道，下午第四节课结束，社团活动时间到了。也意味着，他快要出现了。

许念把信封紧紧攥在手心，纸张的边缘硌着掌纹。她站起身，视线掠过窗框分割出的那一小片操场。夕阳正酣，泼洒下浓稠的金色，将跑道、篮筐、还有那些跳跃奔跑的身影都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边。很容易，她就找到了那个身影——陆延。他刚投进一个三分，落地时黑发甩动，汗珠在光线下闪烁如碎钻，即使隔着这么远，似乎，似乎也能感受到那股蓬勃的、无所顾忌的少年意气。

那是与她截然不同的世界。

许念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封粗糙的表面的表面。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那是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不算最好，但足够隐蔽。她从桌肚里拿出几本要带回家的习题册，慢吞吞地整理着，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

脚步声，谈笑声渐近。几个男生勾男生勾肩搭背地出现在教室后门，带着一身运动后的热气腾腾。陆延走在中间，穿着被汗水洇湿了大片的红色球衣，号码13。他的背包随意地甩在肩上，是一个黑色的、有些磨损的运动款。

就是现在。

许念深吸一口气，趁着他们吵吵闹闹地收拾东西，没人，没人注意到角落的她，像一尾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穿过桌椅的丛林。经过陆延座位时，手臂看似不经意地一垂，那个素白信封便从她指间脱落，精准地滑进了他那敞开的背包侧袋。

完成。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她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径直从前门走了出去。走廊里光线昏暗一些，空气微凉。直到走出十几米远，背后才传来陆延略带疑惑的声音，清朗如山涧溪流：“欸？这又是什么？”

然后是另一个男生大大咧咧的调侃：“延哥，你的‘田螺姑娘’又来送温暖了？”

一阵哄笑。

许念的脚步没有停，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窃喜，像细小的泡沫，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上来，填满了每一个缝隙。这是独属于她一人的秘密游戏，一场持续了近三年的、盛大而无声的独角戏。

回到家里，属于老式居民楼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母亲正在厨房忙碌，锅铲碰撞铲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油烟的滋啦声响。父亲还没下班。一切。一切如常，甚至显得有些沉闷。

许念钻进自己狭小的房间，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她从。她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一本厚重的、外壳是硬壳风景画的笔记本。翻开，里面却不是笔记，而是贴满了一封封信。不是原件，是她用娟秀的字迹重新誊抄的副本。每一封下面，还用更小的字标注着日期，偶尔还有简短的天气或心情。

「陆延：今天物理课讲电磁场，你坐在我斜前方，阳光照在你睫毛上，好像会发光。我觉得，你比法拉第有意思多了。」

「陆延：看到你在球场摔倒，膝盖擦破皮了。很疼吧？下次小心一点。（附：一瓶没送出去的碘伏棉签的心理活动）」

「陆延：这次月考数学好难，最后一道大题我只写了一个‘解’。你呢？你应该做出来了吧。真厉害啊。」

她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目光拂过那些只有她自己懂得的文字。一共……她默数了一下，加上今天刚“寄出”的那一封，正好一百三十七封。

这个数字让她微微怔住。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多了。这些文字，是她贫瘠青春里唯一丰茂的秘密花园，每一朵花都为他而开，却从未想过被他真正窥见全貌。

高二下学期那次篮球联赛决赛，是最惊险的一次。

场上气氛白热化，比分咬得像拉紧的皮筋。陆延的一个关键抢断引爆全场，他们班的啦啦队疯了一样呐喊。许念混在人群里，手心全是汗，眼睛死死追随着那个奔跑的身影。中场休息哨响，队员们大汗淋漓地走向场边休息。

陆延的包就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和他的队友们的堆在一起。

机会稍纵即逝。

许念捏紧了口袋里的信，感觉那张纸片烫得像块火炭。周围人声鼎沸，她的心跳比所有人的欢呼加起来还要响亮。她低下头，假装系鞋带，慢慢靠近那片区域。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背包侧袋的瞬间，旁边一个队员突然转过身来拿水！

许念猛地缩回手，血液仿佛瞬间冻结。那人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奇怪，但很快又被场上的局势吸引，拧开水瓶灌了起来。

虚惊一场。许念后背沁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