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对人成长的影响故事.docxVIP

环境对人成长的影响故事

偷不走的星空

小时候全家挤在贫民窟的违建阁楼，

唯一的窗户正对垃圾堆，却能看到满天繁星；

十年后我成为顶尖建筑师，买下顶层豪华公寓，

却发现精心设计的全景落地窗外——

只有一片永恒绝望的灰色雾霾；

那夜我崩溃砸碎千万玻璃，

却在碎片折射中，看到当年那个数着星星的肮脏小孩。

十年前的“家”，是”，是城市肌体上一块顽固的癣。蜷缩在迷宫般巷弄的尽头，一栋老旧居民楼的天台之上，用锈蚀的铁皮和捡来的砖块勉强围合出的方寸之地。夏夜里，铁皮被白日余温烘烤着，像个巨大的烤箱，我和阿弟睡在唯一那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身下的草席总是腻着一层汗湿。屋顶很矮，父亲站直了身子，额头就能碰到粗糙的、结着蛛网的梁木。

空气里永远搅拌着一股复杂的气味——隔壁作坊飘来的劣质香料味，公共厕所挥之不去的氨水味，还有从我们窗下那个下那个小小的垃圾堆积点升腾起来的、果蔬腐烂与废弃物混合的微醺气息。那扇窗，与其说是窗，不如说是墙壁上一个歪斜的洞口，嵌着几块模糊不清的旧玻璃，连窗框都因为潮湿而肿胀变形，关不严实。冬天会有飕飕的冷风钻进了，母亲会用破布条仔细塞好每一道缝隙。

然而，就是这扇面向垃圾堆垃圾堆的窗，是我全部世界的起点，和我秘密的狂欢。

每当夜幕彻底沉降，吞没楼下杂乱屋檐和远处更远处更密集楼群的轮廓，我就会扒在窗沿，踮起脚，将上半身尽可能地探出去。避开左侧那盏总在闪烁、惹人烦厌的路灯直射，视野向上，向上，再向上——那片无垠的、深紫色的天鹅绒幕布便会豁然展开。

星光，无数颗冰冷而璀璨的钻石，钉在这幕布上。它们不言不语，只是安静地闪烁着，有的明亮锐利如初凝的霜刃，有的柔和朦胧似梦的眼眸。银河是一条慵懒横亘的、散发着微光的牛奶路。我能找到勺子状的北斗七星，顺着勺口方向口方向延伸，找到那颗孤独坚定的北极星。还有偶尔划过，留下一道短暂而惊艳痕迹的流星。那时的夜空，丰富、清澈，近得仿佛只要我再踮高一点脚，伸长手臂，就能掬一捧星辉在手心。

父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常年的体力劳作压弯了他的脊背。但在某个罕见的、他收工较早工较早且心情不算太坏的夏夜，他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就着窗外流泻进来的星光和月光，点燃一支最廉价的香烟。烟头的红光在昏暗中明明灭灭，像一颗坠落的、迷你的星。

他用那双布满厚茧和裂口的手指，指向天空中最亮的那几颗：“瞧见没，那颗，那颗最亮的，是天狼星。狗崽子们崽子们的老祖宗盯着咱们呢。”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天的疲惫，却又奇异地有一种安稳的力量，“那边，连起来像个W的，是仙后座……传说啊……”

他没有多少渊博的知识，那些关于星座的神怪传说，多半是他从小听来的零碎杂拌着自己即兴的发挥。但我听得入迷。在那混合着烟草、汗水和垃圾酸腐气的空气里，在头顶那片浩瀚星海的注视下，父亲粗糙的手指和更粗糙的故事，为我构建了一个超越眼前窘迫现实的、壮丽而神秘的坐标系。星星们不说话，但它们在那里，恒久地在那里，这就足够了。它们是我贫穷童年里，唯一无法被剥夺的、奢侈的财富。

“人嘛，”父亲最后总会磕磕烟灰，用一种近乎总结的语气的语气说，“活的就是个念想。心里装着点大的、亮堂的东西，眼巴前这点沟这点沟沟坎坎，就容易迈过去了。”

母亲则会在一旁就着昏暗的灯光补袜子，闻言抬起头，望望我们父子，又望望窗外的天，嘴角有极淡的笑意：“你爸就晓得胡说。星星又不能当饭吃。”可她的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同样的、被那遥远光芒微微抚慰过的平静。

隔壁的阿弟，比我小两岁，是我忠实的观星伙伴。我们会为谁先找到土星（那时我们认为它是一颗特别黄、不太闪烁的星）而比赛，会屏息等待每一次不确定的流星雨，会在听到楼下醉汉吵闹或夫妻打架时，互相拉着手，一起抬头看天，仿佛那是我们共同的避难所。

“哥，”阿弟有一次轻声问，眼睛在星光下亮晶晶的，“你说，住在那种高高的大楼上，”他指了指远处市中心隐约可见的、灯火通明的塔楼剪影，“是不是一伸手，就能够到星星了？”

我看着那些在夜色中宛如巨型发光积木的建筑，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混杂着羡慕与野心的情绪。“也许吧，”我说，“但我们要住的，是那种窗户最大、最干净，能看到最多星星的高楼。”

命运的转折来得毫无征兆，像一颗真正的流星砸中了我们的违章建筑。一片老城区改造项目看中了我们脚下这块地，拆迁的通知贴满了斑驳的墙面。一笔对于父母而言堪称巨款的补偿金，彻底改变了我们这个家庭的轨迹。它意味着我们可以离开这脏乱差的角落，住进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单元房；意味着父母或许可以不再从事那么艰辛的工作；意味着我和阿弟可以获得更好的教育机会。

离别来得很快。搬家的前一晚，我又一次独自趴在那个熟悉的窗口，最后一次凝视那片星空。心头百感交集，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这片承载了我整个童年的夜空的不舍。晚风带着垃圾堆特有的气味吹拂在脸上，这一次，却不觉得难闻了，反而成了一种记忆的锚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