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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北飘？谁更有生命力

随着时代发展，许多新生词汇顺势而生。因符合汉语的语法习惯，且生动形象，为人们所普遍接受。比如那些怀抱理想来到北京，在不同住所与职业间辗转的一族人，在报刊或网络上被称为“北漂”——但如果稍加留意，也有“北飘”这样的写法。如：

北飘一族的歌声，《回家》勾起思乡热潮（优酷网）

北漂们为何要留下来？留在北京的N个理由（新华网）

新生语汇在固定写法的过程中，会有两词或几词并行的阶段，在使用的过程中逐渐优胜劣汰。让我们猜想一下，被淘汰的将是“北漂”还是“北飘”？

如果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来聊一聊“漂（piāo）”与“飘”：形似音同义近，在用法上有许多的相似处，都可以和“泊”、“浮”、“流”等字合作，都表达“迁移、移动不定”的意思。那么，要如何区分呢？

首先，媒介不同。

自身没有动力的轻柔物体，要向某个方向移动时，需要借助外力的推动。“漂”的本义是浮在液体上不动，引申为顺着水的流向而移动——水为媒介。“飘”的本义是指旋风、暴风，引申为随风飞动、飞舞——风为媒介。如：

①松鼠折了一只纸船，放在小溪里。纸船漂呀漂，漂到小熊的家门口。（《纸船和风筝》人教版《语文》第三册）

②风筝乘着风，飘呀飘，飘到了松鼠家门口。（《纸船和风筝》）

凡物随水而动为“漂”，随风而动为“飘”。这一点从“漂”和“飘”的造字法也可以看出：都是以“票”为声部的形声字，加“氵（水）”为“漂”，加“风”为“飘”。根据这一原则，“漂”与“飘”的用法可以区分大半了。

其次，主体不同。

无论是借水还是借风，“漂∕飘”的主体有很大一部分重叠。如：

花自飘零水自流。（宋·李清照《一剪梅》）

投入泛滥的春江，∕与落花一同漂去，∕无人知道的地方。（朱湘《葬我》）

当飞花随风而落的时候，犹自“飘零”；而落花浮于春江，只能随水“漂去”了。虽是同一主体，遵行“漂”随水、“飘”随风的原则，就有了不同的搭配。但也有主体不同的情况，看下面的例句：

①孩子们的轻快欢笑声音飘散到云际天边，与天空里的鸽哨声一起留下余音。（《草原》人教版《语文》五年级下册）

②香飘桂子楼，凉生莲叶舟。（元·吕止庵《后庭花》）

③半坞白云泉石冷，一窗清韵梦魂飘。（清·徐元琜《望江南》）

三句的共同点：表达“声音、气味或其他无形的事物，在某个空间弥散开来”的意义。这时要用“飘”，组词一般是“飘散”，有时也可用“飘荡”或“飘溢”。如：书香飘溢、幸福飘溢等。

所以，当主体是无形的、不具体的或属精神层面的物体，随外力不定向扩散时，只能用“飘”，而不能用“漂”，也没有“漂散”、“漂荡”或“漂溢”这样的写法。特别要注意“飘荡”，因为是固定写法，即使是用在与水有关的场合，仍然不能写做“漂荡”。如：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儿童歌曲《让我们荡起双桨》）

第三，维度不同。

“漂”借水而行，物体或浮于水面，或顺水移动，而水流总是有固定方向——顺地势而下行。“飘”向风而生，我们不能看到风，却能看到借风而行的物体，没有固定的方向，总是在某个空间内，上下前后地飞舞。

当物体在一个平面上，借外力向某个固定方向移动时，为“漂”；当物体在一个空间内，借外力向四面八方不定向扩散时，为“飘”。如：

引擎声就像是一种乐器∕所以，风呼啸而过刺激∕所以，我在转弯漂移。（周杰伦《漂移》歌词）

“赛车漂移”是一个后起的名词，仍未脱离在平面上——赛道，向固定方向——终点移动的原则，因此，只能写做“漂移”，而不是“飘移”。

现在可以回到前面的问题。“北漂”采用了比喻的手法，仿佛人在人类的海洋中，顺着水势而前行；而那种无所依凭、身不由己的困境，又蕴含漂泊流浪的意味；居所不定、四处奔波，人总是在地平面上横向迁移。由此看来，“北漂”明显更为合理，必能笑到最后。

需要注意的是，在现代汉语规范化使用后，原本可以通用的“漂泊”与“飘泊”、“漂流”与“飘流”，因多用在与水相关的场合，又与从水得义的“泊”、“流”构成同义复合词，所以固定使用“漂”，而不再与“飘”搭配。

“漂零”与“飘零”。“零”指花朵等枯萎而落下，与因风而下落的“飘”语义近似，所以固定写做“飘零”，而不再用“漂零”。“漂浮”与“飘浮”，则可以根据上面提到的三点来进行区分。

此外，“飘”也可以做叠词使用，如“飘飘然”、“飘飘欲仙”、“白衣飘飘”等，“漂”字则没有这样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