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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与晶

——三千年前的亲缘汉字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这首脍炙人口的英国儿歌，相信你们在小学时都学过唱过。歌中的“晶”与“星”，既不同音，也不近义，字形也不类似，在现代用法中完全不相关。但你们知道吗，在3600多年前的甲骨文时代，“晶”与“星”却是有着亲缘关系的两个汉字。也就是说，“晶”是“星”的初文，或者说，是其本字。

辽阔深邃的星空，璀璨迷人的星辰，似乎从一开始就承担美学功能，吸引不同文明在起源之初，不约而同地抬头仰望星空。我们人类，只有在看过来自万亿光年以前，不知名的恒星一次微茫暗淡的闪烁，才会知道何为永恒。星辰仿佛亘古不变，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先民们首先辨识了固定运转的行星，然后又将不同排列的星群组合在一起，一一命名。在古巴比伦，黄道十二星宫由此起源。中国的二十八星宿则出没于我们读到的，那些美丽迷人的诗句：“七月流火”，“三星在天”，“月离于毕”，“维北有斗，西柄在揭”……

在现代，望远镜倍数越大，就发现星空离我们越遥远。如今，因为城市的天空渐渐被霾侵占，人们已不大能看到星星。即使知道三星就是参星，也曾在“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中相熟，却再没有谁能看到它们闪烁在猎户星座的腰带上。而“七月流火”的大火星，天蝎座中最闪亮的那颗，也早已暗淡了星光，再不能标记秋天的到来。

要说“星“，得先说说“晶”。晶，在甲骨文中由三个象形的“日”组成——外围圆形，中间有一横，是一个多少有点儿简陋的象形字。在古人眼中，像日头一样，星星也是会发光的天体，所以借用了太阳的字形，来表示星。同时，在甲骨文时代，一是一二是二，三却不只是三，是极其多的意思。所以，在甲骨上刻三个“日”，就可以代表满天星辰了。甲骨文中有这样的记载：新大晶并火，意思是说一颗陌生的星星与火星并行。

《说文解字》说，“晶，精光也。”又进一步解释说，“万物之精，上列为星”，是说万物的精气灵魂，都升腾而上，化为星辰。那一点不灭的“精”之灵光，仍然在夜空闪烁，被我们看到，便是“晶”了。夜空中星辰闪闪烁烁，若有似无的星光有一种动态的美，是“晶”长于描摹的情景。所以“晶”既指星辰，也描摹星光，有光亮、明亮之意。

八月凉风天气晶，万里无云河汉明。（唐·宋之问《明河篇》）

再来说“星”。在甲骨文中是一个形声字。其字形中间为声符“生”，四周包围着五个像“日”却不是日的圆圈，描摹明亮会发光的物体聚在一起的画面，象征夜空众星簇簇罗列、熠熠闪烁。所以，“星”指天上的星辰。有时也当流星讲，如王勃的“雄州雾列，俊采星驰”。之后

星，在字形发展中，“生“的变化最为明显。甲骨文时期的“星”，丁零当啷一大串“日“，排列也不规则，但正符合夜空中星子散落的景象。后来依照简化的原则，去掉两个圆圈。作为声符的“生”，本义是草从土里萌芽，象征万物萌发，有生长、生发之意。这个字很生动，中间一竖象征草木向上生长的力量，使人仿佛看到，春天里一株草从大地“呯”地一下冒出头，兴冲冲东摇西顾的景象。到小篆时字形有所改变，草木萌芽的形象略有变化，象征大地的两横加长，显得更加厚重。后来字形继续简化，到楷书时就去掉两日，就成为我们现在熟悉的“星”了。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宋·辛弃疾《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

原有文字不够用，借用同一文字表示不同事物，或是用不同字形表达同一意义，甲骨文常见，但两字同义，在使用上毕竟多有不便。慢慢地，“晶”也就不再承担星辰的意义，而由”星”专字专用。在现代用法中，两个字都可以做形容词。晶，形容闪亮的、闪烁的，常常叠用；星，指像星星一样罗列的。各有专场，使我们忘记两字之间最初的关系。

=1\*GB3①所以你需要找一罐透心凉清新空气，换上晶晶亮的思绪。（《我喜欢你快乐》歌词）

=2\*GB3②火种山田薄，星居海岛寒。（唐·刘长卿《送州人孙沅自本州却归句章新营所居》）

最初造字之时，初先民们只是描摹自然界的固有之形，天地万物，鸟兽虫鱼；后来是人本身，以及由人创造的工具，凡生活器物、服饰农具都在其列。原则是所见即所得，依照共同印象与记忆创造出象形字，以及会意字，还有少量的指事字——用来定义较为抽象的事物，或简单的行为动态。会意与象形的边界并不分明，因为或多或少都有赖于眼睛而存在。也因此受限于人类的视野，既不能无限向外扩展，也不能满足细化的需要——事实上，绘形越精准，边际越狭窄。正如“晶“，画得出星星，画不出星光。

很快的，随着语言的慢慢繁复，那些不具象不可见的事物，很难再用单纯象形去定义了。先民们也许时常会面面相觑，因为字到用时方恨少。怎么办呢？眼睛去不到的地方，只有靠思维来达成，于是诞生了更有效率的造字法：将现有的字当成造字的零件，表义与表音的字经过不同的排列组合，造出新字，就是形声字了。正如“星“，有声符有形符，构成一个完整的文字。这是极大的变革，造字开始产业化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