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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军事应用中的“伦理洗白”现象批判——基于2023–2025年美欧防务企业AI原则比较

一、摘要与关键词

摘要

人工智能在军事领域的加速应用引发了深刻的伦理危机和全球治理挑战。作为回应，美欧主要防务企业在二〇二三至二〇二五年间相继发布了各自的人工智能伦理原则。然而，这些原则的发布也伴随着一种“伦理洗白”的质疑，即企业利用伦理辞藻作为公共关系和市场营销工具，以规避严格监管并合法化其有争议的军事技术。本研究旨在批判性地审视这一“伦理洗白”现象。本研究采用比较文本分析和话语分析方法，系统性地解构了二〇二三至二〇二五年间美国和欧洲顶级防务承包商公开发布的人工智能伦理原则及其相关文件。核心发现表明，这些原则在机制上存在系统性缺陷：首先，其语言表述高度抽象、模糊，缺乏可操作的定义和清晰的行为边界；其次，普遍缺失具体、独立的问责机制和外部监督条款，导致原则沦为自愿性的道德宣示；最后，其伦理修辞（如“人在环路”）与其商业实践之间存在显著的“话语-实践”脱钩。本研究结论认为，美欧防务企业的人工智能原则在很大程度上构成了一种精心设计的“伦理洗白”。这种“洗白”策略不仅无法真正约束失控的军事技术，反而会制造虚假的“伦理安全感”，从而侵蚀和阻碍国际社会建立有意义的、具有法律约束力的监管框架。

关键词

人工智能军事应用；伦理洗白；防务企业；人工智能原则；自主武器

二、引言

??研究问题的宏观背景与现实意义

我们正处在一个由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全球军事变革的前夜。从算法驱动的情报分析、自主决策的指挥控制系统，到具备自我学习和协同作战能力的无人机群，人工智能正以前所未有的深度和速度重塑现代战争的形态。这场技术革命在极大提升作战效能的同时，也催生了一场空前的伦理与安全危机。其中最具争议的焦点便是“致命性自主武器系统”的发展，即俗称的“杀手机器人”。是否应当允许机器在缺乏有意义的人类控制下，自主决定夺取人类生命？这一问题已经从科幻走向现实，成为国际军控、人道法和科技哲学领域最紧迫的议题之一。

面对国际社会日益增长的忧虑、非政府组织的强大压力，以及潜在的严格国际监管风险，作为人工智能军事应用的主要研发者和供应商——全球防务企业巨头——开始采取行动。自二〇二三年以来，借鉴科技行业的普遍做法，包括美国和欧洲在内的主要防务承包商纷纷发布了各自的“人工智能伦理原则”、“负责任人工智能框架”或“可信任人工智能承诺”。这些企业试图通过这些文件，向政府、投资者和公众展示其“道德自律”和“技术向善”的企业形象。

然而，这种自上而下的“道德宣示”是否真的能够解决根本问题？抑或，这只是一种更加精致的公共关系策略？“伦理洗白”这一概念，最初源于对企业“绿色洗白”的批判，指企业利用模糊的、空洞的伦理承诺来掩盖其核心业务中的伦理风险，从而在不改变实质行为的前提下，赢得社会合法性、市场竞争优势以及规避严格监管。

??核心研究问题的提出

本研究的核心问题是：二〇二三至二〇二五年间，美欧主要防务企业发布的人工智能伦理原则，在多大程度上构成了一种“伦理洗白”？这种“洗白”策略的具体表现形式是什么？美国和欧洲的防务企业在“洗白”策略上是否存在差异，其背后的驱动因素又是什么？

??研究目标、内容与结构安排

为回答上述核心问题，本研究设定以下具体目标：

1.理论化“伦理洗白”：基于“绿色洗白”和企业社会责任的相关理论，构建一个用于识别军工领域“伦理洗白”的分析框架，包括语言的模糊性、监督机制的缺失以及“话语-实践”的脱钩等维度。

2.比较文本分析：系统性收集并比较二〇二三至二〇二五年美欧顶级防务企业的人工智能伦理原则文本，利用上述框架进行编码和批判性话语分析。

3.揭示差异与动机：探讨美欧企业在“洗白”策略上的异同，并结合其各自所处的政治、法律和市场环境，分析其不同策略背后的深层动机。

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三部分进行文献综述，梳理人工智能军事伦理、“洗白”现象以及防务企业自我监管的相关研究；第四部分介绍本研究采用的批判性话语分析和比较案例方法；第五部分是本文的核心，将详细呈现和讨论对美欧企业原则文本的分析结果，论证“伦理洗白”的具体表现；最后，第六部分总结研究结论、指出局限并展望未来。

三、文献综述

??相关研究现状的系统梳理与评述

本研究的理论基础跨越了三个主要领域：人工智能军事伦理、企业社会责任中的“洗白”现象以及国际安全治理。

1.人工智能军事应用的伦理与治理

该领域的文献主要聚焦于人工智能带来的法律和道德挑战。大量研究探讨了“有意义的人类控制”的必要性、算法偏见在战场上的潜在后果、以及“责任鸿沟”问题——即当自主系统出错时，责任应归于谁。国际社会在《特定常规武器公约》框架下的政府专家组会议是这一讨论的核心。这些文献的贡献在于清晰地界定了“问题所在”，为本研究提供了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