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学史的书写——海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论之一.pdf

· 台港澳及海外华人文学研究 · 多元文学史的书写 海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论之一 季 进 内容提要 文学史写作是一种历史想象的方式，是文学、社会、时代、读者、期待、文 学生产等诸多因素斡旋的结果。我们不可能书写一部完美的文学史，也不存在唯一的文学 史，海外学者对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书写，为我们呈现了中国现代文学史多元与复杂的面向， 对传统的现代文学史书写模式形成了挑战，提出了一些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 如果想了解中国文学漫长的演进历程 ，那么一部历时 落的文学史”，正是指其大而无当，反而无用。 性的文学史显然十分必要，无论它是严格地按照时间线索 我们既不能戒除来自过去文学史的影响，它的 “陈规 来讲述，还是依据主题来建构体系。但是，紧随其后的问 定见”，乃至 。典律”都值得重新思考；也不应忽视外围 题是，我们撷取什么来书写文学史，决定我们选择的标准 历史与文学自身的关系。文学作为特定时空下的产物，受 如何制定，撰写的规范又从何而来?至为关键的是，史家 惠甚至受制于它，却绝不意味着双方可以划上等号。谷梅 如何界定自己的位置，整合理论，超越规则，独上高楼 ? (MerleGoldman)对4O至5O年代的 “异见分子”的研究， 过去的文学史往往以一种权威的姿态，传达给读者一 已经清楚表明社会主义时期，国家意识无法完全操控作家 个简单的文学演进的脉络，并对文学现象、作家作品作出 创作 。文学本身的历史可能更为复杂。它的变化完全是 不容置疑的判断，甚至给人一种错误的印象，似乎某段时期、 细微、缓慢而多样的，有时甚至是重复的，没有一条人们 某个区域或某位作家、某类风格的作品更加重要、更为正确。 所想像的跃进的线性进化史。因此，文学史写作也是一种 殊不知，文学演进本身就是千般风光，变幻无常的，任何 历史想象的方式，是文学、社会 时代、读者期待、文学 一 种文学史某种程度上都只是想象的结果。文学与历史想 生产等诸多因素斡旋的结果。写作一部完美的文学史，其 象力的复杂纠葛，成就了各各不同的文学史。宇文所安在 难度可想而知。当然，我们不可能书写一部完美的文学史， 瓠《落的文学史》一文中，开宗明义地提出了重新思考文学 也不可能存在唯一的文学史。我们所能做的只是以各 自不 史必须注意的三个层次：“首先确认在当前的文学研究实践 同的方式、角度、立场，不断地去走近与走进文学史。 中有哪些研究方法和信仰是司空见惯的，然后问一问这些 海外对 中国现代文学史的书写，正为我们呈现了中国 研究习惯是否都是有效的工具，……其次我们应该把物质， 现代文学史的多元与复杂的面向。假若我们并不以 “文化 文化和社会历史的想象加诸我们习以为常、决信不疑的事 观光客”的心态来揣测对方，那么，当下 日益繁荣的海外 物。……最后我们要探询那些文学史写作所围绕的 重‘要 汉学研究，或许可视为进入 自身历史的另类法门。在跨文 的’作家，他们是何时，又是被什么样的人视为 重‘要作 化的脉络中，将 “中国文学史”挤压成平面的做法变得不 家’的，依据的又是什么样的标准。” 宇文所安对现有的 再可能。这是一个复数的、多面的文学史，并不存在均质 充满 自信的文学史提出了严峻的质疑。他所主张的文学史， 的文学史，也没有哪些部分更具重要性。所有的文学史都 似乎是充满历史想象力的、无定无常的文学史。这并不是 是文化过滤的结果，意识形态、教育体制、文化机构、商 一 味否定现有的文学史写作，而是 “为了更好地描述我们 业运作和阅读群体共同造就了一部文学史。当然，它还包 所知道的东西——以及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 因此，我 含了同过去的价值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