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袁枚《 隨園女弟子詩選》 呈現之詩學觀及其在清代文學历来之意義.pdfVIP

《東華漢學》第10 期；187-225 頁 東華大學中國語文學系 2009 年12 月 論袁枚《隨園女弟子詩選》呈現之詩學觀 及其在清代文學史上之意義 ∗ 李德偉 【摘要】 袁枚推廣女性文學，致力女教，收錄女弟子之詩作，合刊為《隨園 女弟子詩選》。其書分為六卷，收錄二十八位女弟子的著作，為乾嘉年 間一部記錄女性詩歌創作的重要選集。本文首先論述《隨園女弟子詩選》 的緣起與體例等相關問題；其次，探討《隨園女弟子詩選》所呈現的詩 學觀點，分為五方面：肯定男女情詩、論詩專主性情、自然成韻為佳、 肯定唱和題詩與詩觀兼容開放。最後，以建構女性文學史與女性才德的 肯定來詮評《隨園女弟子詩選》在清代文學史上之意義。 關鍵詞：袁枚、隨園女弟子、《隨園女弟子詩選》、女性文學、清代詩學 ∗ 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兼任講師 188 東華漢學‧第10期‧2009年12月 一、前言 袁枚，字子才，號簡齋，浙江錢塘人。居於江寧小倉山隨園，世稱 隨園先生，晚年自稱隨園老人、倉山居士、倉山叟。在清代文學中，深 具重要的地位，一生著作豐富，兼具了「作家」與「批評家」的角色。 姚鼐言其成就：「於為詩尤縱才力所至，世人心所欲出不能達者，悉為 達之。士多效其體，故隨園詩文集，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負販，皆 知貴重之。海外琉球，有來求其書者。君仕雖不顯，而世謂百餘年來， 極山林之樂，獲文章之名，蓋未有及君也。」1上自朝廷公卿，下至市井 負販的傳播概況，說明了袁枚舉足輕重、家喻戶曉的文壇地位。 袁枚雖位極詩壇盟主，然一生毀譽參半，因為廣收女弟子，而招致 許多批評。抨擊者如錢泳與朱庭珍，言詞犀利，不留餘地。其言：「隨 2 園先生……著作如山，名滿天下，而於好色二字，不免少累其德。」 「倡 魔道妖言，以潰詩教之防。一盲作俑，萬瞽從風，紛紛逐臭之夫，如雲 繼起……」；3稱美者如孫星衍與嚴迪昌，分別站在詩文創作與時代意義 的角度，譽其功不可沒的詩學地位。其言：「其所為詩文天才橫逸，不 4 可方物。」 「中國詩史，到清代袁枚的反撥，乃是最後一次詩的生命─ 5 ─詩的本體生命的潮起和強力振奮。」 綜觀以上評議，主要的爭議點依 然圍繞在袁枚招收女弟子的事件上。 1 清 ‧姚鼐，〈袁隨園君墓誌銘並序〉，《惜抱軒文集》（臺北：商務印書館，1965 ， 四部叢刊集部），卷13 ，頁171 。 2 清 ‧錢泳，《履園譚詩》，丁福保編，《清詩話》（臺北：藝文印書館，1977 ）， 頁13 。 3 清 ‧朱庭珍，《筱園詩話》，郭紹虞編，《清詩話續編》（臺北：藝文印書館， 1985 ），頁2366 。 4 清 ‧孫星衍，〈故江寧知縣前翰林院庶吉士袁君枚傳〉，《袁枚全集》第八冊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附錄2 ，頁5 。 5 嚴迪昌，《清詩史》（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02 ），頁815 。 論袁枚《隨園女弟子詩選》呈現之詩學觀及其在清代文學史上之意義 189 乾嘉時期，經濟繁榮，文風鼎盛，女性受教育的風氣日漸普及。尤 其當時之名媛才女，拜師求學者甚多，成為文壇上的特殊現象。6梁乙真 指出：「有清一代，提倡婦女文學最力者，有二人焉，袁隨園倡於前， 7 陳碧城繼於後。」 由現今流傳的袁枚女弟子作品，其中記載著閨秀求教 於袁枚；或者袁枚大會女弟子的盛況，難怪《清代閨秀詩鈔》序言： 「至 有清一代，閨閣之中，名媛傑出，如蕉園七子，吳中十子，隨園女弟子 8可見清代女性文學之盛，與袁枚的積極提倡有 等，至今猶膾炙人口。」 極大的關聯。再者，袁枚鼓勵女子寫作，顛覆傳統「女子無才便是德」 的價值觀，在其全集中，收入女弟子們之詩作，合刊為《隨園女弟子詩 選》。 有關女性作品編選的風氣，明代已開其端，清代更為蓬勃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