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亲亲”原则在现代刑法中的引入.pdfVIP

《东南学术)2010年第6期 论 “亲亲原则在现代刑法中的引入 王成全 周建军 摘要：“亲亲”原则本是一个长期遭到猛烈抨击的法制原则，但这个原则蕴含着丰富的人伦思想， 具有相当的合理性。任何社会，不管类型如何，不论发展程度怎样，都是以人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人伦 的忽视必然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当代 中国刑法的诸多冲突，尤其法与人情、政策的冲突，本身就有 现行刑法人伦基础严重缺乏的因素。因此，引入 “亲亲”原则势必成为现代刑法制度的必然归宿。 关键词：“亲亲”原则；人伦基础；亲属相隐；制度引入 中图分类号 ：DF0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1569(2010)o6一Ol8O—O6 一 、 “亲亲”原则概述 “亲亲”原则既是西周礼治的重要 内容，也是重要的传统法制原则。新中国成立后，尤其 文革期间，在 “批法批儒”的政治运动中，“亲亲”、“尊尊”等原则因其浓厚的封建伦理色彩更 有碍国家侦查权力的行使而遭到废除。即便理论、实务部门，也长期排斥上述原则的引入。如 何对待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文化制度，是不是因其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就应该一概被排除在现代 制度之外，或者直接将其扔进历史的垃圾堆?问题的回答，不仅关系到我们的世界观、方法论 是不是过于机械、绝对的问题，而且关系到诸多现实难题的解决。笔者认为，考虑到 “亲亲”原 则的人性基础 ，在我国推行现代法治进程中，“亲亲”原则存在许多有意义的东西值得借鉴，某 些内容还是现代刑法的重要基础，将其引入我们的刑法制度，既有助于刑法典的人性化，也有 助于刑事问题的和谐解决。 所谓 “亲亲”，即亲其所亲，要按照血缘宗法关系来区别贵贱，使亲者贵，疏者贱，人都必须 亲爱 自己的亲属，特别是尊亲属，做到 “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妇听”，④亲疏远 近、长幼尊卑都有明确的次序。体现到刑法中，当时就发展起典型的 “亲亲相隐”制度。所谓 “亲亲相隐”，亦称 “亲属容隐”，指亲属之间可以相互隐瞒罪行。总的来说，“亲亲相隐”制度 抑或观念的确立终归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与中国的宗法家族制度也紧密相关。体现到家族关 系，由于各成员之间相互照顾、共同御敌是天经地义的权利和义务，因此共同复仇和亲属相隐 也就成为家族宗法伦理观念的必然产物 了。 然而，提出伊始，“亲亲相隐”制度并没能立即得到很好的实施。秦统一六国之后，因重用 法家思想，终秦之世，“亲亲相隐”观念始终未能在 《秦律》中谋得一席之地。至汉武帝时，一代 作者简介 ：王成全 ，福建省高级人 民法院党组成员、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 周建军，法学博士，昆明理工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东南学术)2010年第6期 大儒董仲舒横空出世 ，提出 “罢黜百家 ，独尊儒术”的主张 ，并为武帝所采纳。至此 ，儒家作为 封建正统思想的地位得 以确立。随后，儒法合流，礼教人律，实现了封建法律的儒家化 。儒家 正统思想地位的确立，也大大加速了 “亲亲相隐”制度的法律化 。儒家把父为子隐称作 “仁 ”， 子为父隐称作 “孝”。汉统治者标榜以 “仁孝治天下”，汉宣帝时就把儒家屈法伸礼的伦理原则 上升为刑罚原则，赋予法律效力。自此 “亲亲相隐”法律制度诞生了，并对后世的封建立法产 生了深远的影响。② 纵观中国社会 2000多年的封建历史 ，“亲属相隐”不仅逐步发展成为封建礼治 的道德原 则，还相继成为极为重要的刑法制度 。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将它看作封建法制的独有原则， 对现代刑法制度而言没有太多意义。实际上，以 “亲亲”原则为基础建立起来的 “相隐”、“得相 匿首”制度所反映的人伦基础却是一种普遍情形。不论是古代的封建社会 ，还是到近代西方 资本主义国家，甚至于现在的社会主义国家，人仍然是人，人性的基本内容没有发生根本转变。 换句话说，尽管我们身处社会主义国家，我们能够普遍 回避亲情 以及人伦的基本要求么?答案 是否定的，尽管存在例外情形，但是大多数的民众还做不到。因此，简单地将 “亲亲”原则以及 基于该原则发展起来的相关制度都视为封建糟粕是不够科学的。以此为基础 ，重新审视有关 原则的人性基础和现代意义也就很有必要了。 二、“亲亲”原则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