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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堂诗馀》三论 上海古籍出版社杨万里 《草堂诗馀》是南宋中期坊问编选的一本词集。宋末何士信(君实)等 人对其增修，书名《增修笺注妙选群英草堂诗馀》，即类编本《草堂诗馀》。 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上海顾从敬按小令、中调、长调的体例重编此书， 书名改为《类编草堂诗馀》，并新增词若干首。这就是通常所说的分调本 《草堂诗馀》。分调本面世后，风行海内，将《草堂诗馀》的影响提到一个新 高度。以此为基础的各种批点本纷纷出现。类编本、分调本前后风行于元、 明词坛，与《花问集》一道，成为元、明人学词范本。流行既广，版本遂繁，词 集中《草堂诗馀》，如史书中《史记》、戏曲中《西厢记》、小说中《红楼梦》，皆 是各自门类中版本较繁复者。可以说，《草堂诗馀》不仅是词学史上一个重 要的选本，而且也是文学史上一种重要的文学现象。研究它的成书、版本流 传及影响，小而言之，可以略窥宋元明清词学思想之一斑；大而言之，可以看 到宋元明清文学思潮变化的某些侧面。因此，《草堂诗馀》具有较高的学术 研究价值。本文从清理《草堂诗馀》的历史文献和版本源流入手，并结合一 个世纪以来公开发表的《草堂诗馀》研究成果，试图从三个方面对《草堂诗 馀》进行分析，以就教于同行专家。 一、论宋本《草堂诗馀》 今无宋本《草堂诗馀》传世，故关于宋代《草堂诗馀》的基本情况，只能 根据相关资料作些合理推测。 《草堂诗馀》一名，最早见于王桥《野客丛书》卷一一：“《草堂诗馀》载 张仲宗《满江红》‘蝶粉蜂黄都褪却’，注：‘蝶粉蜂黄，唐人宫妆。’仆观李商 隐诗有日：‘何处拂胸资粉蝶，几时涂额藉蜂黄。’知《诗馀》所注不妄。唐 《花间集》却无此语。或谓蝶交则粉落，蜂交则黄落。”(《宝颜堂秘笈》正集 第六)《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九九据此认为：“考王桥《野客丛书》作于庆元 年间，已引《草堂诗馀》张仲宗《满江红》词证‘蝶粉蜂黄’语，则此书在庆元 195--1200)。日本学 以前矣。”即《草堂诗馀》成书不晚于南宋庆元年间(1 ·439· 者中田勇次郎进一步指出：王桥《野客丛书》有嘉泰二年(1202)自序，且该 书记事下及宁宗初年，故《草堂诗馀》的成书，在嘉泰二年之后(本文所转述 的他人观点，其出处均见文后附录“研究文献”相应部分)。吴熊和先生也 认为：“《草堂诗馀》收词，最迟止于嘉泰初。”按：考《草堂诗馀》已收史达祖 词，并未注明“新添”、“新增”等字样，可知史达祖之词已人原编。史达祖约 死于公元1208年，故我认为：《草堂诗馀》的成书不早于该年。这个判断成 立的前提是坊间所编《草堂诗馀》不收在世者之词。剔除《草堂诗馀》中那 些“新添”、“新增”的作者，从年代来排，史达祖是最后的词人。《草堂诗 馀》原编者将史达祖作为唯一活着的词人收入的可能性极小。此时上距南 宋纪元之始已81年，下距南宋灭亡还有71年。舍之(施蛰存)先生说：“余 尝考高宗绍兴时尚无诗馀之名，故疑此书当出于孝宗乾道(1165—1173)、 淳熙(1174一1188)之时。”将成书时间提得太早，似不可信。陈振孙《直斋 书录解题》卷二一“词曲类”载：“《草堂诗馀》二卷……皆书坊编集者。”陈 振孙所见，应是最早之《草堂诗馀》。 从陈振孙的记载中我们知道：《草堂诗馀》最初只有两卷①，由书坊编辑 而成。又据王檬《野客丛书》的记载，《草堂诗馀》是有注的，但较简略，且未 必有词话，否则，陈振孙不至于将这样一个重要信息漏掉而不加以记载。其 中收词多少?一般都认为，以元、明时期类编本为基础，除去其中标明“新 添”、“新增”者，这大概就是书坊所编《草堂诗馀》二卷所收词的数目了。这 个数目，一般认为在263到269之问②。 国家图书馆藏元至正辛卯(1351)双璧陈氏刻本《增修笺注妙选群英草 堂诗馀》前集二卷后集二卷。题：“建安古梅何士信君实编选。”书中标明 “增修笺注”，并有“名贤词话”字样，分前后集，每集上下卷。这些特征为其 他类编本所共有。那么，从两卷“增修、笺注”成四卷，发生在何时?中田勇 次郎认为坊间原编本(他名之为祖本)距笺修笺注本时间很近。今观《草堂 诗馀》笺注、词话及所增添之词，所引书最晚已到黄异《花庵词选》、魏庆之 《诗人玉屑》、陈元靓《岁时广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