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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的流通如何影响宋代文人对文本的观念 [美]加州大学圣塔巴巴拉分校艾·朗诺 我们都知道书籍在中国宋代迅速地得以广泛流通，这不仅因为印刷技 术发达，也与一系列社会、商业和政治的变革息息相关，其中包括科举制度 的扩充；各地区及全国性贸易的增长；靖康元年(1126)金军入侵北宋导致 书籍的大量流失后，政府及私人迅速恢复收藏书籍；地方书院的兴起和南宋 儒学的复兴。这众多的因素导致书籍的数量和流通度在11、12世纪之交显 著增加。我们所掌握的资料并不能提供精确的数据，但可确定大致的情况 和时间框架。随着这种大变化，读书人对书的观念和使用的方式自然会受 影响，但就本人所知，学界很少就此进行讨论，这里我将尝试着对这一课题 作一初步的实验性的探讨。本文第一部分略谈北宋时期官方的印刷活动， 书籍的增多是怎样激发私人藏书，刻印本对手抄本的影响，借阅和图书馆的 发展，以及唐代诗集的发行。第二部分透过北宋末年和南宋初期四个极负 盛名的文人对阅读、写作和书籍的看法，讨论书籍的广泛流通如何影响了当 时的思想和文学。 官方出版书籍 我们首先从几个简单的问题人手，即11世纪中期什么种类的书籍最容 易得到?它们是手抄本还是刻印本?读书人要看书难不难?书本是怎样流 通和传播的?这些问题听起来简单，但要寻求即使是最基本的答案，也要求 我们对宋代的社会环境有更深入的了解。从某些方面看，11世纪中期大多 数书籍的流通也许与以前并没有显著的差别，也就是说，大多数书本是靠手 稿的形式传阅的，复制靠费时费力的誊抄，因此书籍是珍贵的物品。那么什 么种类的书籍已经开始以刻印本流通呢?主要是与科举考试直接相关的书 籍和有实际应用的书籍，例如数学、律法，尤其是医学著作和各种类书，绝大 多数是由政府刻印的。 我们可把出版书籍的政府单位分为三种层次：上面是中央政府，中间是 ．98． 地方政府，下面是郡县学校。宋代京城(北宋自然是开封，南宋是杭州)有 三所大学，训练要做官的文人：即太学，国子学，四门学。这三所大学共有数 千学生，管理这些学府的是国子监。为了提供学生课本，国子监大量出版书 籍，出版的重点自然是经书和史书，也就是考进士最重要的书籍。到了11 世纪中期，国子监出版的书有些已经在外地流通，流通多广我们不能确定。 国子监有些刻印的书不是为了学生读的，而是给朝廷官员用的。出版医药 的书则针对民间，表示朝廷对人民的福利关心。其实在五代时各地小朝廷 已经陆续为培养人才刻印书籍了。 宋代的地方政府也刻书，刻印的范围比中央政府还广，除经书、史书外 还有日历、医术论文、药谱、地方志，以及关于数学、算命、建筑方面的专书。 此外，也有名人的文集、诗选、词集等。地方政府刻书的目的很多，或是提供 给地方官僚，提高他们的教育水平，或是用作贵重的礼品送给经过当地的宾 客，或是为地方政府钱库赚点钱，或是鼓励老百姓多认字看书，也就是配合 一般宋代文官注重文教的态度。地方政府有哪些单位刻书呢?宋代实行 路、州、县三级地方行政管理制度。路在州、县之上，不但有权而且财力雄 厚，南宋时全国有十七路，每路有个转运司，负责把当地州县的税书运到京 城，每路也有个茶盐提举司，管理中央政府对茶和盐的专利。南宋地方官刻 本很多是路政府的转运司或茶盐司所刻的。其外，当然也有州政府或县政 府刻的书。州学、县学也大量地刻书，主要目的是提供给自己的学生，以经 书、史书为主，文人的文集也相当多。 一般来说，北宋时中央政府刻的书比较多而且比较重要，尤其是国子监 刻本(简称“监本”)。那时地方政府刻的书比较少，能够保存到今天的非常 稀少。南宋时候国子监刻本已经不如以前那么重要，相反，地方政府官刻大 为发达。所刻印的书目多至几千种。 我们知道，北宋末年政府刻的书Lt：IL宋初多，而且南宋以后更多，蔓延 得非常快，但宋初国子监刻的书影响已经相当大。《宋会要》记载：景德二 年(1005)，宋真宗临幸国子监，问本监官长邢呙刻书情况如何，邢爵这样回 答：“国初印版止及四千，今至十余万，经史义疏悉备。囊时儒生中能具书 疏者，百元一二，纵得本而力不能缮写。今士庶家藏典籍者多矣，乃儒者逢 时之幸也。”0这段话即使有向皇帝夸大的嫌疑，还是能看得出宋初中央政 府刻书的成就已经颇为可观。 ①《宋会要》册七五“职官”第28，第2972页。 ·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