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彩纷披大器晚成--读易图境画集有感.pdf

CREATIONANDCRITICISM 艺术名家 墨彩纷披 大器晚成 ———读易图境画集有感 ○ 孙 克 朋友自长沙来，带来老画家易 的创造高峰，往往是在其晚年，而 图境先生的花鸟画集。易先生的大 非早年中年，即以本世纪中国画宗 名我在 1980年代初听到过，当时是 师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三位， 《中国画》复刊之初，主编潘兹先生 都是晚年成就最高，已臻炉火纯青 和曾景初先生不辞辛劳，迢迢数千 境界。其他如张大千、陆俨少、何 里到南方去组稿，带回来许多画家 海霞等也是如此。孙过庭谓： “是 的作品，记得其中有易图境先生的 以右军之书，末年多妙，当缘思虑 大名，多年来犹在记忆中。此次读 通审，志气和平，不激不厉而风规 易先生画集，第一观感便是老笔纷 自远。”这种 “末年多妙”的情形， 披，雄强泼辣，神充气足。大写意 西方也有，我曾在巴黎的印象派美 花鸟画无论是题材、立意和笔墨， 术馆看到著名的 《睡莲》，莫奈创作 都有独到之处， “庾信文章老更成” 这件作品时已届耄耋之年，他已超 喻之不为过。 越了形、色、光这些印象主义画家 人所共知，绘画艺术有其艺能 的看家本领，画了油画的写意画。 的一面，从事者自幼及长都需经相 马蒂斯晚年也有这种现象，但比起 当的训练，在艺能上打下扎实的基 中国毕竟是少数。我个人理解，中 础，以至终生不辍，以此分功力深 国画作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在追 浅程度。但由于天分、才情、悟性、 求创造精神的同时，似乎更注重完 勤力、师法等先、后条件的不同， 美的精纯。就其内在精神讲，其哲 显示有的画家较早成熟，有的却晚 学———文学内涵的深邃性又置于重 些，无论中西，画家成熟大约都在 要的位置。通常的情况是中国传统 35—55岁这个年龄段上。但是，传 的儒家、道家的人生、宇宙观又是 统中国画家 （尤其是文人写意画家） 老而弥笃、弥彻。反映在重哲理、 060 艺术名家 CREATIONANDCRITICISM 重文化性、文学性，追求超越形而下的解脱， 风格与缶庐相近。张大千则重在喻人，虽姿态 另一方面从艺术形式观来讲，中国画从来深 横生却失之琐屑。前人作荷重其意取其形，犹 受中国文学轻繁重简的美学观的影响，所以 在荷花本身茎叶花处着眼。今观易先生画荷， 当中国画进入文人画阶段，在表现上则更重 审美意趣已大异前人，他把荷花世界作一整体 视提炼、概括以求 “简”，能做到 “画以简贵 去着眼着笔，从一 “整幅”荷花图去构成画面， 为尚，简之入微则洗尽尘滓” （恽南田语） 故其画中的花叶无论用焦墨重彩还是野战横扫， 的，大约也是在很成熟的创作经验之后的老 都表现出一位当代画人信意驱遣物象、役使笔 年阶段。齐白石的大写意画的确是越到晚年 墨的毫不踌躇无所顾忌的心态。另一方面，画 笔墨越是概括简练、传神而意味无穷。中国 家在整体构成的浓淡疏密之外，很着意地用焦 有句成语 “大器晚成”，孙过庭说 “人书俱 墨作莲房莲梗，有的更以写实笔墨点缀青蛙等 老”，这个老即指成熟与超越。孔子曰 “七十 动物，在一收一放、一虚一实之中展现了丰富 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都是讲一种真正自由 的大千世界。 的境界———透彻的悟境，而这或许只有在历 评家论易先生的画风酣畅，气势磅礴，这 遍人生风雨沧桑的老年阶段才能达到。 是很确切的。我想这和他深厚的笔墨修养分不 这就是我在初读易图境先生的大写意花 开，更和他丰富的人生和艺术体验分不开。画 鸟画之后的感想，即是说，他在艺术表现上， 家的视野开阔，画路很宽，在荷塘之外，梅花、 确是达到一种 “从心所欲”的状态。看他所 蜀葵、杜鹃、玉兰、牡丹等等都如信手拈来， 画荷塘、梅花、紫藤、枇杷、杜鹃、鸡冠花 俱成佳作。不同题材有不同意境，却非凡手可 等，给我们强烈的豪放自由的感觉———他在 得 。他七十二岁时所画 《紫藤》，是一件让人 自由地驱遣笔墨，自由地运用物象，自由地 很感动的作品，盛开的藤花布满画面，色彩缤 组合画面，自由而又不过分地释放激情。他 纷，洋溢着春天的欢快气息，其间用焦墨画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