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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刑法学年会文集 论刑法解释的社会文化分析 许发民· 刑法解释是法律解释之一种，而法律(包括刑法)解释并不只是一个简 单的语词注解问题。否则，查查辞海、字典就行了。其实，解释既是一种方 法、技术，也是一种立场、价值取向乃至世界观，是一种颇具文化品质的活 动，是一个社会文化的问题。对此，正如我国著名刑法学家马克昌教授指出： “刑法解释学也是科学，属于精神科学、社会科学、文化科学。”①陈兴良教 授也认为：任何一处法律的实现形式都包含着一种“解释”，特别是一种社 会的主导文化或是主流文化的“解释”。这种“解释”把法律现象(法律规 范的设定和具有法律意义的行为的发生)放到一种社会的结构关系之中和历 史文化过程之中去阐释它的意义。法律只有在这种“解释”过程中，才是可 以理解和可以取得实现形式的。② 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知识状态、价值祈求和哲学基础对法律解释都会 产生重大的影响。法律解释一般涉及四种因素：作者(立法者)、法律文本、 读者和听者。相对于这四者，存在着四种法律解释理论：立法意图论、读者 决定论、听者决定论和本文论③。在每种理论中，又存在若干不同解释歧见， 再加上种种繁杂的解释方法。这使得目前的法律解释理论处于一片激烈争吵 和互相混战之中。但种种异说、歧见的产生，根源在于社会文化问题。法律 解释与其后起支撑作用的社会文化处于胶着状态。 随着中国大规模的法条化法治文化建构的启动和进一步推进，法律的解 释问题凸现出来。从20世纪90年代始法律解释研究受到了我国学者的重视， 这本身就是一个文化事件，是法治文化构建下必然会产生的一个现实问题。 同时，由于我国的法治文化建构处于西方(后)法治文化的包围、甚至挤压 之下，因此对于法律解释的探讨，更显文化上的复杂性。中国的法律解释问 题一进入学术中心话题，即与难以言说的文化定位、冲撞、转向、移植等等 问题纠结、缠绕在一起。由于文化立场不同，对于法律解释的认识则见仁见 智。 睾武汉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法学博士、博士后。 ①马克昌：比较刑法原理——外国刑法学总论》，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6页。 ②陈兴良主编：《刑事法判解》(第l卷)，法律出版社1999年版，第398—399页。 ③梁治平编：《法律解释问题》，法律出版社1998年版，第111页。 论刑法解释的社会文化分析 从社会文化立场上考察，法律解释其实是一个非常繁难和棘手的问题。 关于解释问题，许多文化大师都有所涉论。谈及解释问题，这些大师们 的涉论，亦常常为人们所提起和不断被引用。对于解释问题，圣哲海德格尔 说过下面一段令人深思的隐喻：林中有许多路。这些路突然断绝在人迹不到 之处。这些路叫做林中路。每条路各行其是，但都在同一林中。常常看来一 条路和另一条路。然而只不过看来如此而已。伐木人和管林人认得这些路。 他们懂得什么叫走在林中路上。奥古斯丁则说：“没有人问我，我倒清楚； 有人问我，我想说明，便茫然不解了。”①钱钟书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如果 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不错，何必认识那下蛋的母鸡呢?②波斯纳则说，解释 是一条变色龙。③福柯的分析表明，那些被当做天经地义的出发点之假说， 其实很有问题。那么，“我们几乎只听到漠不关心的低语：‘谁在说话又有什 么关系?”’④藉此，我国有的学者指出：法律解释及其方法其实就不可能明 白地言说、传授和表述出来。但是，由于实践理性的作用，案件却能被法官 正确处理，此已足矣。何必因为正确就一定要说清其中的道理呢?做在任何 时候都是比解说如何做更为重要的。而在实务中有些案件之疑难恰恰是由于 需要给予法律解释而变得“疑难”起来了。我们的某些最复杂的思想是无言 的、无自觉意识的、隐秘的、个人化的，是一种无言之知，一种人们接受并 付诸实践但却无法证明其自身合理的、不可交流或交流起来不经济的知识， 一种与特定社会有关的知识。结论是：没有一套能够表述出来的作为方法论 的解释理论。迄今为止的人类智识进步对于解决法律解释问题仍一筹莫展。 即我们无法在逻辑层面或分析层面上提供一种完美的法律文本的解释方法， 无法用一种没有内在矛盾和冲突的语言文字表述出来。⑤显然，上述结论与 作者对文化现象的独特理解和智识背景有关。在当代解(阐)释学中，较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