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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谪滇诗人群体略论 (中国社会院杂志社李琳) 在明初诗人小传中，“谪濠”、“谪滇”、“谪关两”、“谪辽东”是常见字眼，这看似简单 平淡的描述，却是一个时代文人群体命运的真实记录。从洪武初年的打击吴中士人，到洪武 四大案“胡惟庸案”、“蓝玉案”、“郭恒案”、“空印案”，官吏株连诛死者可以万计，流徙谪 戍者更是不计其数。其中才华横溢、高标自蹈的文人们更是成为变幻莫测政治风云的牺牲者， 即使是诗坛上那些声名显赫者也莫能例外，他们纷纷从江南草长莺匕的温柔富贵之乡步履维 艰地走向僻远荒蛮的苦寒之所、瘴疠之地。流徙千里的经历与记忆，不仅仅是对当事者的惩 戒，更是对一个群体的警告，元明之际那华丽的文风就此遽然转变，在顾阿瑛的谪濠、高启 的腰斩、孙贲的戍辽东中，江南诗会风流烟消云散，文风诗风就此一变。作为明初文人的一 种群体命运并深刻影响文学写作、文风转变的“贬谪”成为考察明初文学发展的重要视角。 以地域分布而论，明初贬谪诗人虽散布全国，但出现了相当明显的区域集中现象。较集 中的贬谪区域为濠梁、云南、辽东、甘肃。濠梁为朱氏故乡，其它区域皆为具有军事意义的 边疆僻远之地。以时间分布而论，明洪武初期，贬谪者多集于临濠，洪武中期以后，多集于 云南。洪武中期之后谪滇行动与当时开疆拓士的军事行动、政治政策密切相关。洪武十四年 九月，朱元璋命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左右副将军，率领步骑三十万征云南。“洪 武十五年二月癸丑平云南，置云南都指挥使司。乙卯置云南等处承宣布政使司。”Ⅲ洪武十五 年云南始平，甫经平定且少数民族人口占多数的云南为明帝国重点经营的区域之一。以下即 以文献资料为据，将明初诗人贬谪区域略作统计： 谪濠：顾阿瑛、杨基、徐贲、余尧臣、唐肃、张宣、申屠衡、蓝仁、戴奎等。 谪滇：韩宜可、史谨、邾经、王景、楼琏、刘驷、王时保、程本立、平显、施敬、周哜、 范宗晖、张洪、陈孟顺、吴庸斋、夏仲儒、曾炬、杨彝、袁宗、景文伟、张以道、胡粹中、 朱琳、方行、刘叔让、施敬、逯昶、杨子善、唐仲循、寇鼎、陈谦、苏理、董菩、刘有年、 郑旭、李俨、解守、王昭、李彦和、李恂、朱有勋、范从文、姬思忠、刘寅、叶学则、周学 铉等。 谪辽东：孙贲、卞士亨、朱善、王谊、黎贞等。 谪甘肃：邹奕、罗性、牟伦、夹谷、徐兰、童权、姚文昌、杨志善、赵敬、刘纯、沈绎、 陆禧、丁晋、刘麂等。 谪边(不详)：芮麟、刘三吾、李至刚等；谪和州：王佑等；谪定远：乌斯道等；谪庐 陵：周榘等；谪朔州：王绂等。 以上所举，仅为手头资料所见，不免挂一漏万。从上可见， 在贬谪之地，诗人们虽远离家乡、身处劣境，但仍不辍吟咏，或抒写思乡心境，或描摹 异地风光，笔墨情长、翰管流芳，甚至部分诗人相互援引唱和、举行诗会。诗歌，不仅在寂 寥时慰藉了苦闷的心情，留下了动人的篇章，并且以真切的笔触成为时代的灵魂史。背井离 乡、辗转艰途所奔赴的荒凉之地上，以顽强生命力艰难生长的贬谪文学更具动人的力量。贬 谪以及由贬谪产生的文学，不仅影响文学发展方向，成为时代文学风貌的有机构成，并且贬 谪者以优越的文翰之才对贬谪之地的文学、文化生长起到催化作用。贬谪诗人群体，已成为 明初文学不可忽略的重要组成部分。然而与这种重要性不相符的是，相关研究状况却很不充 分。本文即以谪滇诗人为重点，考察贬谪诗人的生存状态及诗歌创作，探讨明初诗歌的发展 轨迹。 ①《明史》卷四十六“地理志七”。 各种明诗总集如《明诗综》、《列朝诗集》、《明诗纪事》以及各家别集之外，云南各地方 志中保存了不少谪滇诗人的资料。值得注意的是，在方志中，“流寓”部分所录人员的身处 时代，多标明“洪武”或“明初”。这种明显的时代倾斜现象充分说明了“明初”这个时代 对于汉民入滇的重要性。 明代之前，云南人口主体为少数民族，即《史记》所言之“西南夷”。西汉武帝时期始 设郡置县，然冈地处僻远、交通不便，入滇汉人数目稀少；唐时云南为南诏国，唐王朝屡次 用兵征讨皆以失败告终；宋初“王全斌既平蜀，欲乘胜进取，为图上献，太祖鉴唐之祸，以 玉斧画人渡河以两日：‘此外非吾有也。”∞，以白族为主体的大理政权儿与宋朝相始终；南 宋宝裙元年，忽必烈率三路大军过大渡河至金沙江“乘革囊及筏以渡”@，大理为元所取， 然仍以段氏为王。明代之前，云南始终以少数民族为主体，与中原的汉族政权关系并不紧密。 这种情况在朱元璋统治之下的明初得剑改观。明初，经过与盘踞在云南的元梁千数次和谈不 成，洪武十四年九月，朱元璋命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