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商法教学中的案例方法.PDFVIP

《中国法学教育研究》（2012 夏季论文集） 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12 年 6 月版，第 122-129 页。（发表时略有删节） 民商法教学中的案例方法 王 军 案例教学法在我国当前的法学教育中已被广泛运用。但是，案例教学的正当性基础和功 能仍然有待说明，如何选择、编辑、编排案例以及如何设定问题、如何组织讨论等具体的教 学方法，也值得深入探讨。 一、案例教学的正当性和功能 （一）正当性基础 普通法系国家和地区的法学院以讲授判例为主要教学方式，是因为其法律出自判例，判 例即法律。在我国，法院判决并非法律渊源。那么，运用案例方法讲授法律的正当性何在， 案例在我国法学教学中具有何种功能，便是首先需要澄清的问题。 我们不妨先看看典型的大陆法系国家，例如德国、法国、日本的做法。这些国家并无判 例法传统和制度，但法院判决在法律实务和法学教育中均受到高度重视。 在德国，联邦宪法法院的先前判决具有正式的法律约束力，普通法院的先前判决（包括 本法院、上级法院或者其他法院的判决）对待决案件具有重要的影响力，得到法官的尊重。 律师在代理案件时也会研究和参考具有关联性的先前判决。1在法学教育上，法学教科书大 量援法院判决。2 关于法学教育与司法之间的互动关系，德国法学家拉伦茨指出：“司法裁判 及法学以如下方式分配各自的解释任务：后者指出解释上的问题，并提出解决之道，借此为 司法裁判做好准备；前者则将法学上的结论拿来面对个别案件的问题，借此来检验这些结论， 并促使法学对之重新检查。”3 在法国，判决是人们认识实体法的极重要的渠道。所有人都会承认，忽视判决对法律的 解释就不可能准确认识实体法。尤其在民事责任法领域，全部或大部分关系主要由先前判决 确立的规则来调整。大多数学者正式承认判决是法的渊源，另外一些学者则承认它们是享有 特殊地位的权威。判决在法学教育上也具有重要意义。4 在日本，判决在法律上无约束力，并非正式的法律渊源，但它们具有事实上的约束力。 日本法学家末广严太郎就指出，无视判决就不可能知道现行法是什么。法院判决的创造性在 如下方面有所体现：一是，弥补法律的不足（如民法上承认让与担保制度）；二是，在个案 中实现公正；三是，顺应社会发展而创制法律。此外，日本的法学教育也十分重视研究和学 习判决。5 1 最高人民法院课题组，“关于德国判例考察情况的报告”，《人民司法》2006 年第 7 期。 2 例如：福克斯，《侵权行为法》，齐晓琨译，法律出版社 2006 年版，“原第一版前言”。 3卡尔•拉伦茨，《法学方法论》，陈爱娥译，商务印书馆 2003 年版，第 195 页。 4 雅克·盖斯旦、吉勒·古博，《法国民法总论》，陈鹏等译，法律出版社 2004 年版，第 192 页、第 369-370 页。 5 后藤武秀，判例在日本法律近代化中的作用，《比较法研究》1997 年第 1 期。 1 比较法学家梅利曼概括地指出，在大陆法系国家，尽管没有“遵循先例”原则，但法官判 决案件常常参照判例，律师开庭前总是研究大量判例，并在辩论中加以引证。他认为，“事 实上大陆法系法院在审判实践中对判例的态度同美国的法院没有多大的区别。”6 先前判决在 大陆法系国家得到尊重的原因，实际上与是否承认“遵循先例”原则无关，根本原因是，同类 案件理应得到同样处理——这是司法公正的基本准则。7 在我国，“ 同案同判”是人民对司法公正的重要诉求。82010 年，最高人民法院正式提出 建立“案例指导制度”，要求各级人民法院审判类似案例时应当参照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指导 性案例。9 实际上，最近十年来，各级人民法院一直以多种方式尝试和推广“指导性案例” ， 希望以此增进裁判的确定性和一致性。除了《最高人民法院公报》发布指导性案例和裁判文 书外，最高人民法院的各审判庭也连续性地编辑出版了多种审判指导和参考书籍，其中公布 了许多带有指导性的案例和裁判文书。例如民事审判第一庭编辑的《民事审判指导与参考》 （由法律出版社出版），第二庭编辑的《商事审判指导》（由人民法院出版社出版）。此外， 很多地方的高级人民法院也编辑出版各类“审判指导”、“案例选辑”、“公报”等连续出版物， 公布典型案例和裁判意见。 基于促进司法公正的目标，我国人民法院在处理同类纠纷时日益注重遵循或者尊重上级 法院或本院的先前判决。在一些判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