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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国新科幻中的人文议题 刘志荣 ＼r一▲两年来，中国的新科幻小说越来越超出科幻 历史和现实反思与批判色彩的作品。例如，王晋康的 蚁《 1厂1_-迷的小圈子，而进入到严肃的文学阅读与研 生》，想象在 “文革”的背景下，一个痛恨人类的自私和堕 _‘_L 究者的视野①。其中的原因，与中国科幻本身 落的知青，用从蚂蚁身上提取出的一种激素，喷洒到人 质量的大幅度提高有关系，而从传统文学和人文学的视 身上以产生一个蚂蚁式的 共“产主义社会”，可以说为 野看，则会注意到，中国新科幻本身大幅度地涉及一些 “反乌托邦”的写作提供了一个中国式的范本，其与实际 永恒的也非常前沿的人文学议题，同时在艺术上也有许 发生过的中国历史的互文性作用，更使得这部作品可以 多的探索和实验。自从玛丽 ·雪莱以来，科学与人文的关 很容易被当做历史寓言来读解。与 《蚁生》的历史反思相 系，在科幻小说中几乎成了一个历久弥新的话题，而科 比，韩松的 《我的祖国不做梦》，则直接可以看做是对当 学的人文后果，在科幻小说的第一代大师，譬如H．G．威 下中国现实的特定方面的寓言——在这部令人惊悚的 尔斯那里，也已经出现了范围广泛和让人难忘的表现， 小说中，经常感到疲乏和精力不振的主人公，有一天突 在20世纪中期以后的文学和电影里 (譬如小说领域冯 然发现一种怪异的现实，在新技术(药品和微波发射)的 尼古特的 《五号屠宰场》、电影领域库布里克~,3{2ool太 控制下，整个国家都在夜晚放弃了睡眠，为了某个 目的 空奥德赛》与塔可夫斯基的 《索拉里斯》、潜《行者》等)， 在梦游状态下不倦地工作④。全国人民都被操纵着放弃 科幻越来越讨论一些尖端而深入的人类境遇的问题，本 了 “梦想”的权利，而只有在 梦“游”状态 工“作”的权利， 身也越来越成为严肃艺术和实验文学的一部分。在这种 小说中的某位要人对维护 做“梦的权利”的主人公说： 情况下，中国的新科幻出现了哪些新因素?涉及哪些人 可“是，世界上很快就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地方了。……全 文学议题?对其思考与表现又达到了何种深度?有无明 世界都要推广梦游，但却有更宏大的目标，不单单是考 显的缺陷与可再进一步的余地?凡此种种，都是摆在评 虑某一国的经济增长了。” 论者面前不容回避的问题。本文将择取在中国富于盛名 熟悉当代西方文论的读者可以立刻从此类写作联 的三位科幻作家王晋康、刘慈欣、韩松的几部作品，尝试 想到弗雷德里克 ·詹明信关于 “民族寓言”的论述⑤。詹 对此进行分析②。 明信曾经认为，第三世界国家的文学都可以作为 “民族 寓言”来解读，“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来好像 一 、 民族寓言的叙述 是关于个人和利比多驱力的文本，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 我们的讨论可以从一个貌似不那么富有新意的地 式来投射一种政治”⑥，这种解读用在解读中国新科幻 方开始，那就是：科幻与现实的关系——这个论题似乎 中那些具有历史和现实寓言色彩的作品特别合适。在这 不太富有吸引力，却可以给我们的讨论一个冷静和具有 类文学中，个人的权利、欲望和生存状态，与整个国家主 重量的压舱物，对于讨论经常会想入非非、飞到太空乃 导性的思想和观念息息相关，以致其间似乎不存在发达 至异度空间的科幻小说来说，这种冷静和具有重量感的 资本主义文化在政治与诗学、欲望与权力，总而言之是 现实态度可能尤其必要。 公众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区分。然而，某种进一步的 一 个新来的观察者阅读中国新科幻小说，可能会 追问、界定和辨析仍是非常有必要的：这一类文本讲述 有些吃惊地立刻注意到中国新科幻与历史和现实的紧 了什么样的 “民族”?是